十日已過,戰(zhàn)斗開始。
凄厲的號角聲撕裂天際,黑壓壓的敵軍如同席卷大地的蝗災,從東、南、西三面緩緩壓來。六十萬大軍的腳步聲、戰(zhàn)馬的嘶鳴聲、攻城器械的輪軸聲混合成令人心悸的轟鳴,大地為之顫抖。
敵軍陣前,高達數(shù)丈的井闌如同移動的箭塔,其上弓箭手密集如云;巨大的投石車緩緩立起,拋竿仿佛巨人的手臂;數(shù)十輛蒙著生牛皮的沖車被推動前行,目標直指城門;無數(shù)的云梯、飛鉤被步兵扛著,如同死亡的叢林。
“勿要慌亂!各就各位!”
朱文正屹立東門城樓,聲如洪鐘,壓過了戰(zhàn)場噪音。
“弩箭!瞄準井闌!投石機!測算距離,轟擊敵軍投石車陣地!弓箭手聽令,覆蓋敵軍步兵集群!”
戰(zhàn)斗瞬間白熱化。巨石呼嘯著從城外飛來,狠狠砸在城墻上,磚石飛濺,留下駭人的坑洞。朱文正早已命令用沙袋、木料加固了城樓和關(guān)鍵段墻體,減少了損傷。敵軍井闌靠近,與城頭對射,箭矢如同暴雨般交錯。
“金汁!火油!”
朱文正怒吼。滾燙的惡臭液體潑下,城墻下響起一片非人的慘嚎。冒著火光的陶罐被扔下,點燃了沖車和云梯。
最慘烈的爭奪發(fā)生在云梯搭上的地段。敵軍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龍國重甲步卒頂著盾牌,用長矛向下猛刺,或?qū)⒕薮蟮臐L木礌石推下。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聲響。
一名龍國士兵被數(shù)支箭矢射中,仍咆哮著抱住一個剛冒頭的敵兵,一起墜下高高的城墻。朱文正指揮若定,他的預備隊如同救火隊,精準地填補每一處被敵軍猛攻的缺口。
他的防守,就像一部精密而殘酷的機器,依靠預先準備的充足物資和嚴明紀律,高效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城下尸體迅速堆積。
貝利薩留同樣冷靜,但他的方法不同。他命令弓箭手進行精準射擊,優(yōu)先點殺敵軍工程師和指揮官。對于靠近的井闌,他使用了少量珍貴的希臘火(類似于噴火器,但是很簡陋)——粘稠的火焰噴涌而出,點燃了一架井闌,使其化為巨大的火炬,引起了敵軍短暫的混亂。
當云梯密集搭上城墻時,他并未立刻使用滾木礌石,而是命令輕步兵用叉竿奮力推開云梯,或點燃油布扔下。敵軍投石車集中轟擊南墻一段,造成數(shù)處坍塌,大批敵軍沿著缺口涌來。
“步兵上前,堵住缺口!”
貝利薩留親臨一線指揮。同時,他眼中寒光一閃,對傳令兵道:
“命令騎兵隊,從北門出,繞至西面,攻擊他們的投石車陣地!燒不掉也要擾亂了他們!”
兩千騎兵如離弦之箭,從絕對安全區(qū)迂回而出,突然出現(xiàn)在敵軍側(cè)翼,猛攻防護相對薄弱的投石車部隊。攻城敵軍聞聽后院起火,攻勢不由一滯。
貝利薩留抓住時機,投入預備隊將沖入缺口的敵軍全部殲滅。這次奇襲成功延緩了敵軍攻勢,但守城壓力并未減輕,貝利薩留的兵力更加捉襟見肘。
轉(zhuǎn)眼間十日已過,攻勢永無休止。守城物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滾木礌石漸漸見底,箭矢消耗驚人。民夫的調(diào)度和資源平衡成為生死攸關(guān)的問題。
朱文正在城頭嘶吼:
“節(jié)省礌石!重點使用滾木和金汁!民夫三班倒,絕不能停下開采!”
朱文正嘶啞地命令,他的嘴唇干裂,眼中布滿血絲。硝石礦的開采和火藥試制占用了大量人力,導致防守物資補充減慢。敵軍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攻擊更加瘋狂。
一場暴雨般的石彈攻擊后,西墻一段終于不堪重負,轟然倒塌出一個數(shù)丈寬的缺口!
“敵軍上來了!”
哨兵凄厲呼喊。
“重甲步卒!隨我來!”
朱文正拔出戰(zhàn)刀,親自率隊沖向缺口。
“長槍兵結(jié)陣!弓箭手拋射掩護!”
缺口處瞬間成為血肉磨坊。龍國重甲士兵組成銅墻鐵壁,長矛如林向前突刺。敵軍同樣前仆后繼,尸體迅速堆積,雙方幾乎是在尸山上廝殺。一名龍國士兵身中數(shù)刀,腸子都流了出來,卻狂吼著抱住一個敵軍軍官,用最后的力氣咬碎了對方的喉嚨。朱文正刀法悍勇,連斬數(shù)名敵兵,穩(wěn)住了陣線。民夫冒著箭雨,瘋狂地用沙袋、木石、甚至敵人的尸體填補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