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灼如同瞬間蒼老了十歲,嘶啞的聲音帶著絕望:
“閉…閉門!死守!擅出者…斬!”
命令軟弱無力。
僵持一日,有重大消息被李秀兒的眼線(幾個機靈乞丐)拼死傳回黑石堡
“項大哥,胤軍糧隊,河洛倉出,走臥牛谷,兩日后抵關。護軍五千步卒。”
夜玄將情報呈上。
項羽眼中寒芒暴漲:
“斷其糧道,如扼其喉。張鐵牛!”
“末將在!”
“點一千輕騎,七百重騎!隨某取糧!”
“諾!”
臥牛谷,地勢險仄。胤軍糧隊的護軍將領心神不寧。驟然,兩側密林鼓號震天。箭雨飛射如蝗。
“敵襲!結圓陣!護住糧車!”
將領嘶吼。
陣型未穩,谷口方向,大地轟鳴,煙塵沖天。
“項”字大旗如血破開煙塵。七百重甲鐵騎緊隨其后,以項羽為鋒矢,狠狠撞入胤軍倉促結成的盾陣。
“轟咔!”
如同巨浪拍碎沙堤。接觸瞬間,盾碎、矛折、人飛。戰馬的沖撞力混合著鐵甲的重量,將前排胤軍踩成肉泥。長矛貫入人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嗤聲。鋼鐵洪流勢不可擋,瞬間將胤軍陣型鑿穿、撕裂、碾平。張鐵牛率輕騎側翼掩殺,絞殺潰兵。
戰斗毫無懸念。胤軍護軍死傷枕藉,糧車盡數落入赤焰軍之手!繳獲糧秣五千車、軍械輜重無算。
得此便宜,項羽也深知憑這點人馬無法攻破天雄關,于是率軍撤離。
當滿載糧草的車隊蜿蜒返回赤焰大營,炊煙裊裊,米香四溢時,宇文灼聞報,踉蹌后退,一口鮮血噴在冰冷的關墻之上。
赤焰軍營,篝火熊熊。夜玄與項羽立于高坡,望著士氣如虹的營地。李秀兒穿梭在分發食物的婦人中,火光勾勒著她忙碌的身影。
朔風卷過黑石堡新筑的土墻,帶來刺骨的寒意,也帶來了源源不斷的人流。霸王項羽踏碎六城、陣斬虎賁主將王煥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燒遍了這片飽受大胤苛政蹂躪的土地。各地活不下去的流民、被擊潰的小股義軍、甚至一些對大胤心懷怨望的地方豪強,拖家帶口,扛著鋤頭、提著銹刀,如同百川歸海般涌向這面象征著反抗的“赤焰”旗幟。
陳老栓和李秀兒的嗓子早已喊啞,登記名冊的筆墨用了一茬又一茬。短短一月,赤焰軍可戰之兵竟膨脹至駭人的七萬之數。營盤擴大了數倍,新搭建的窩棚連綿不絕,人喊馬嘶,喧囂震天。然而,這龐大的數字下,是無數張帶著菜色、眼神迷茫的新面孔。
項羽的練兵場依然是最殘酷的熔爐。遲到者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號令不明者被當眾斬首,逃兵的下場更是懸首轅門。慘叫聲和皮鞭聲成了新兵們最深的夢魘,卻也像燒紅的烙鐵,將“令行禁止”四個字狠狠烙進了他們骨髓里。老兵帶著新兵,在泥濘和汗水中摸爬滾打,用最粗暴的方式打磨著這支龐雜的隊伍。他們對霸王那近乎狂熱的敬畏,成了維系這支大軍唯一的、也是最堅韌的紐帶。
與此同時,天雄關內,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宇文灼看著關外赤焰軍營盤那驚人的擴張速度的報告,眉頭擰成了死結。朝廷的援兵終于到了,浩浩蕩蕩,旌旗蔽日,連同關內殘部,竟拼湊起十六萬之眾。然而,來自不同州府的將領們彼此猜忌,軍令傳遞時常梗阻。更讓他如鯁在喉的,是那位奉旨前來“督戰”的三王子胤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