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伸手,掌心輕輕覆在他的頭頂,把人穩穩拉住。
“今天不上學。”
黎落抬手招停一輛路過的出租車,拉開后座車門,側身讓他先上。
“進去吧,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黎子默靠窗坐著,小腦袋抵著冰涼的玻璃,目光直直地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既沒追問目的地,也沒因為不用上學而流露出半分雀躍,整個人像塊浸了水的石頭,沉得厲害。
黎落坐在他身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接收著系統發來的,關于原主和黎子默的過往。
原主比黎子默大11歲,在這個連溫飽都勉強的家里,多一個孩子就是負擔,可王翠分還是執意懷了二胎,生下了黎子默。
因為原主查出再生障礙性貧血,王翠分悄悄賣掉一個腎換了治療費,又精心設計懷上黎子默,只為用他的造血干細胞救原主的命。
原主的命,是母親的腎和弟弟的骨髓換來的。
或許是這份愧疚,或許是原主童年時也曾受過類似的打罵,她對這個弟弟格外疼愛。
而黎子默,這個沉默寡言、眼神里總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狠勁的孩子,卻唯獨對姐姐言聽計從,把所有的依賴都藏在了沉默里。
了解完這一切,黎落側頭看向身旁的男孩兒。
他的側臉還腫著,嘴角的傷口結了層暗紅的痂,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輕輕伸出手,將人往自己懷里攬了攬,另一只手順著他凌亂的頭發慢慢揉著,動作放得極輕,怕碰疼了他藏在發間的傷。
“以后跟我住好不好?我們搬家,搬到黎辰杰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讓他打我們了。”
黎子默的身體僵了僵,緩緩抬頭看向她。
他眼底蒙著一層霧,看不清情緒,可只愣了兩秒,便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還有點發啞。
“好,那媽媽呢?她能一起走嗎?”
姐姐還要上學,還要打工掙錢,養自己已經夠累了,要是再加上媽媽……
可他又很清楚,要是媽媽不跟他們走,留在那個家里,遲早會被那個人打死。
這兩個念頭在他心里打著轉,讓他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
聽見這話,黎落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眶突然一熱,酸澀涌上來。
她把男孩兒摟得更緊了,下巴抵著他的發頂,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
“嗯,她也跟我們住一起。”
直到出租車停在殯儀館門口,黎子默才隱約察覺到不對。
他跟著黎落往里走,腳步越來越慢,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黎落的衣角。
當工作人員掀開那塊白色的蓋布,露出王翠分毫無生氣的臉時,黎落感覺自己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緊緊攥著黎子默的手,想開口說點什么,嗓子卻像被粗線縫住了似的,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要怎么跟他講,他的媽媽不在人世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黎子默先開了口,聲音很輕,卻異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