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獸皮地圖握在手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膻和汗漬氣味。
那個醒目的熊頭標記,如同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睛,死死盯著地圖上的某個點,也仿佛在凝視著拾起地圖的嬴政。
森林深處,那巨獸的咆哮余音漸漸消散,但帶來的壓迫感卻并未遠離,反而像無形的陰云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陛下,這……”
王賁湊近,看著地圖上那猙獰的熊頭標記,眉頭緊鎖,
“黑齒部落的雜碎,鬼鬼祟祟摸到這條小路上,果然沒安好心!他們是在找這個地方?”
嬴政的目光在地圖上的標記與周圍實際環境之間來回比對。
地圖雖簡陋,但大致方位和河流走向依稀可辨。
標記點所指,并非黑石部落的方向,而是位于這條隱秘小徑更深處、偏向東南的一片區域,那里在地圖上被標注了幾個陡峭的鋸齒狀符號,代表山崖或復雜地形。
石豆也踮著腳尖,緊張地看著地圖,小臉發白:
“這個方向,再往深處走,是老林子最密的地方,阿爸說那里有去無回,連最厲害的獵人都不敢輕易進去,黑齒的人去那里干什么?”
有去無回?連獵人都不敢進?黑齒部落卻派出一支裝備精良的小隊,帶著明確的地圖前來尋找?
事出反常必有妖。
嬴政收起地圖,眼神銳利地掃向標記點所指的東南方向。
林木在那里變得更加幽深,光線難以透入,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去看看。”嬴政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陛下!”王賁一驚,
“那邊剛傳來那孽畜的咆哮,恐怕極其危險!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護送這孩子回部落,打探圣石消息,不宜節外生枝。”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嬴政打斷他,目光依舊鎖定東南方,
“黑齒所謀,或許關乎大局。若能知其圖謀,或可扼其咽喉。些許風險,值得一冒。”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嚇得縮脖子的石豆:“況且,那咆哮聲源似乎并非固定,未必就在標記點。謹慎前行,伺機而動即可。”
王賁見嬴政心意已決,不再多言,只是握緊了劍柄,沉聲道:“諾!末將愿為前鋒探路!”
隊伍再次改變方向,放棄了相對安全的迂回小路,轉而向著地圖上標記的、更加幽深危險的東南區域進發。
這里的森林果然更加原始蠻荒。
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地面覆蓋著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腐葉,踩上去松軟而陷足,散發出濃郁的腐敗氣息。
粗壯的藤蔓如同蟒蛇般從樹枝上垂落,糾纏在一起,幾乎阻斷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