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嬸子,你小點聲。。。。。。”
這番對話似乎有意在回避林晚秋,
不過她還是聽得真切。
只是聽著這些話,林晚秋的心里非但沒有半點原主那種被拋棄的恐慌,反而升起了一絲隱秘的竊喜。
走!都走才好!
她現在的身份是“已婚婦女”,
在這個年代,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拋棄丈夫家庭跑去參加高考,那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戳死的。
可如果顧長庚回城了,是他先“拋棄”了自己,
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為了給自己掙條活路去參加高考,一切就都變得順理成章,甚至還會博得幾分同情。
想到這里,她對那個名義上的丈夫顧長庚,甚至產生了一絲期待。
你可千萬要爭氣,趕緊走啊!
外面的腳步聲和男人憨厚的說話聲打斷了屋內的寂靜,是父親林滿倉和名義上的老公顧長庚下工回來了。
林晚秋坐起身,掀開那床打了七八個補丁、里子已經結成硬塊的舊棉被,走到簾子邊。
栓子嬸和她打了個照面,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關心話便走了。
王秀蘭立刻轉身走向灶臺。
灶上的大鐵鍋里,“咕嘟咕嘟”地煮著雜糧粥,
說是粥,其實更像是米湯,渾濁的湯水里,零星飄著幾粒苞米碴子和小米。
她拿起一把長柄的烏木勺,先在鍋底用力地攪了攪,把沉在最底下那點僅有的干貨都給翻上來。
她先給林滿倉盛了一碗,勺子特意沉到最底,撈上來的幾乎全是稠的。
輪到給顧長庚盛飯時,她的動作明顯地頓了一下。
剛才栓子嬸說的那個上吊的女人,那血淋淋的事實,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
她看了一眼旁邊正用毛巾擦汗的顧長庚,
這個女婿高高瘦瘦,白凈斯文,一副城里人的模樣,
偏偏干起農活來比村里的小伙子還能吃苦,對自家更是沒得說。
可他越是好,王秀蘭心里就越是發慌。她不信天上會掉餡餅,更不信自家這破落戶能留住這樣的“金鳳凰”。
他終究是要走的。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王秀蘭拿著勺子,又悄悄地將碗里那半碗稠粥倒回了鍋里,重新舀了些清湯寡水的兌進去,給他盛了一碗不干不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