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十兩銀子。”李滿倉簽完字,爽快地解開錢袋子,將里面的銀子一股腦倒在柜面上。
錠錠銀子白花花的,都是官府鑄的標準官銀,每錠十兩,不多不少正好五錠。
負責收款的賬房先生拿起銀子,先是用秤稱了稱,又用牙輕輕咬了咬——這是老法子,看銀子的成色。
好在李滿倉拿出來的都是規(guī)整的官銀,分量足、純度夠,省去了不少麻煩。
“收銀五十兩。”賬房先生一邊喊著,一邊在賬本上記下數(shù)字,隨后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泛黃的麻紙,上面蓋著鮮紅的印章,正是購房證明。
“這是你的證明,趕緊去選房吧,去晚了好地段可就沒了。”他將證明遞給李滿倉,又指了指小區(qū)深處的方向。
“謝謝,謝謝!”李滿倉捏著手里那張薄薄的紙,連連朝賬房先生作揖道謝。
這證明是用白凈的宣紙做的,上面就簡單寫著“璞御瓏湖選房證明”幾個大字,蓋著個鮮紅的方印,旁邊還標注了他的姓名和交錢數(shù)目,再無多余內(nèi)容,卻看得他心里熱乎乎的。
他低頭摩挲著那張紙,忍不住嘆道:“就這么一張紙,往后就能有自己的窩了……”
正感慨著,眼角瞥見劉大虎那邊也快輪到了,便揚聲喊:“劉大虎,你那邊好了沒?”
“好了好了!”話音剛落,劉大虎就攥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證明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走,快走!”李滿倉一把拉過他就往甲字區(qū)域跑,“趕緊把房子定下!方才瞅著好多人都往那邊去了,但愿咱們先前看好的那兩套還在!”
兩人腳步飛快,恨不能插上翅膀,懷里的證明被攥得緊緊的,生怕跑掉了似的。
李滿倉絲毫不敢耽擱,揣著證明就急匆匆往甲字區(qū)域趕,腳步快得帶起一陣風。
老遠就瞧見甲字六號的房子門口,他老婆王桂芳正踮著腳朝這邊望,眉頭擰得緊緊的,一臉焦急。
這功夫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附近轉(zhuǎn)悠著選房,剛才就有兩三戶人家看中了這六號房,都想往門上貼證明,多虧王桂芳攔在門口,好說歹說才把人勸走,嘴里反復念叨著“我家男人去交錢了,馬上就來”。
瞧見李滿倉的身影,王桂芳眼睛一亮,連忙朝著他揮手:“滿倉!這邊!快!剛才又有人來問了!”
李滿倉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臉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額頭上還沾著跑出來的汗珠子。
“怎么樣?”王桂芳往前迎了兩步,急得聲音都帶了點顫,“購房憑證拿到了嗎?剛才又有兩家在這兒徘徊,我都快攔不住了!”
李滿倉忙不迭點頭,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雙手展開給她看:“拿到了拿到了!你看,這不是嘛!”
夫妻二人湊在一起,盯著紙上那鮮紅的印章,又看了看眼前這青磚黛瓦的房子,王桂芳眼眶一熱,抬手抹了抹眼角:“可算……可算定下來了。”
李滿倉也咧著嘴笑,伸手將憑證往門上一貼,“快,貼上!這房子就是咱們的了!”
“這房子好是好,可就是太貴了。”王桂芳伸手摸了摸粉白的墻壁,指尖劃過光滑的水泥地面,眼里滿是歡喜,嘴上卻忍不住念叨,“有這將近三百兩銀子,回咱們老家,能蓋個帶院子的大瓦房,還能余下錢買兩畝好地,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多劃算。”
她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這房子——獨立的廚房干干凈凈,不用再跟灶臺擠在一塊兒;茅房也修得規(guī)整,不像鄉(xiāng)下那樣簡陋;地面鋪了水泥,下雨天再也不會踩一腳泥;就連窗戶都比老家的大,亮堂得很。
屋里的木床、柜子都是現(xiàn)成的,設計得也貼心,比如灶臺上特意留了放油罐的小格子,墻角還有專門放雜物的架子,處處都透著方便。
可一想到那三百兩銀子,她就覺得心口發(fā)緊,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是你非說在這兒住離工廠近,孩子將來還能進學堂,我是真舍不得花這錢。”
話雖如此,她望著門上那張剛貼好的證明,嘴角還是忍不住往上翹——往后,在這城里,也算有個真正的家了。
“娘,我好喜歡這里!以后我們真的要搬到這兒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