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趣,”洛曦把玩著手中寒氣氤氳的冰菱晶,琉璃般的眼眸里映著晶石流轉的銀芒,“我更愛逍遙自在,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對她而言,墜雪山莊的束縛,遠不如這實實在在的菱晶來得誘人。
“千雪,”冰夢凝轉向妹妹,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不會加入墜雪山莊。爹娘此次冒險帶我們前來,實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你尋個安穩的去處,二則是送我前往北溟靈院。”她忽然想起,千雪似乎還不知自己便是那測試人選。冰玄川從未詢問她的意愿,只道這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我明白王爺和夫人的苦心,”千雪低聲道,眼中雖有一絲難過,卻并未落淚。她深知,一旦入了山莊,便是與親人長久分離的開始。只是,天下筵席,終有散時。
冰夢凝與洛曦又敘談片刻,便帶著千雪返回客棧。得知即將分離,千雪一路沉默,心事重重。第一次真切面對別離,那被遺棄的寒意與對命運不公的怨懟,悄然蓋過了最初的緊張與無措。
“莫要胡思亂想,”冰夢凝看著千雪耷拉著的小腦袋,溫聲開解,“并非拋棄。爹說過,人總要獨自經歷成長,才算真正長大。就如我去了北溟靈院,同樣要面對分離,獨自生活。”
她自己亦不知,明日面對分離時會是何模樣。但安慰的話,此刻總要說出口,或許明日,便是他人以此話來撫慰自己。
“那……姐姐會回來看我嗎?”千雪抬起頭,黯淡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不會。”冰夢凝的回答斬釘截鐵。千雪眼中剛亮起的光,瞬間黯淡下去。然而冰夢凝話鋒一轉:“待我在外安頓妥當,會親自來接你離開墜雪山莊。”
“真的?!”千雪幾乎要蹦起來,巨大的失落瞬間被驚喜取代。
“我何時騙過你?”冰夢凝語氣淡然。她對墜雪山莊殊無好感,若非冰玄川斷言千雪難入北溟靈院,她絕不會讓妹妹踏入此地。
千雪興奮了許久,姐妹倆又說了好些體己話,直至夜深才歇下。冰夢凝仔細收好那頂紫夜寒花草帽,闔上眼簾沉入夢鄉。
夜市的喧囂終于徹底沉寂。洛曦見再無生意,也收拾好行當悄然離去,口中猶自念念有詞:“發財了,發財了,紫夜寒花……”
一夜無話。
冰夢凝與千雪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喚醒。
“兩個懶丫頭,可算醒了!速去用飯,飯后便去墜雪山莊!”黎慧珍站在門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舍。
“娘,您今早怎不叫我們?”冰夢凝有些嗔怪。往日都是母親喚她們起身。
“娘現在才想明白,正是往日太過溺愛,才慣得你們這般懶散。自明日起,你們便要學著自食其力了。”黎慧珍說完,轉身下樓用飯。
姐妹倆匆匆梳洗完畢,享用了一頓豐盛卻氣氛微凝的午膳。
飯后,四人來到墜雪山莊門前。望著牌匾下蜿蜒如龍的兩條長隊,冰玄川亦是感慨萬千。昔日的墜雪山莊,遠不及今日這般鼎盛。連綿戰亂,倒讓這山莊吸納了更多新生力量,愈發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