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之鯨”擺脫了虛空深淵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與扭曲,重新航行在相對“正常”的星海之中。船艙內(nèi),卻彌漫著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沉靜。林玄盤坐于能量池旁,雙眸微闔,并非在療傷或修煉,而是在全力消化、融合自星核胚胎處獲得的虛空本源傳承。
那傳承并非具體的功法招式,而是一種對宇宙底層規(guī)則——尤其是“虛空”與“生命初源”交織領(lǐng)域的深刻認知與權(quán)柄。他的混沌元嬰變得更加內(nèi)斂,色澤愈發(fā)深沉,仿佛將整片星空的倒影都收納其中。眉心“萬象星樞”的符文流轉(zhuǎn)間,隱隱與遙遠星域的法則節(jié)點產(chǎn)生呼應(yīng),范圍似乎更廣,感知也更加清晰。對“星穹之鯨”的操控,也達到了一種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的境界。
月琉璃與葉凡亦在靜靜體悟此番深淵之行的收獲。月琉璃的太陰之道中,融入了一絲對“虛空寂靜”的理解,氣息更加飄渺難測。葉凡則鞏固著化神修為,太陽真火本源與金烏傳承進一步融合,舉手投足間,已有幾分上古太陽神君的威儀。
然而,三人的心神,最終都落在了“希望航路”星圖那最后一個坐標上。
那是一個空白的標記。
沒有名稱,沒有氣息描述,沒有危險警示。
它靜靜地存在于星圖的盡頭,仿佛一切的歸宿,又像是所有謎題的起點。青帝為何留下這樣一個坐標?它與“寂滅魔淵”,與林玄身上的系統(tǒng)、“超脫之種”,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
“無法感知,無法推演。”林玄睜開眼,搖了搖頭,即便是動用“萬象星樞”的權(quán)限,也無法從那空白坐標中獲取任何有效信息,仿佛那里是宇宙的一塊“盲區(qū)”。“唯有親至,方能知曉。”
沒有猶豫,“星穹之鯨”調(diào)整航向,朝著那最終的空白坐標,開始了最后的躍遷。
這一次的航行,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險惡的星域,沒有狂暴的能量亂流,甚至連星辰都變得稀疏,仿佛宇宙在這里變得“懶惰”而“稀薄”。一種難以言喻的歸一與沉寂感,隨著靠近目標而愈發(fā)明顯。
當(dāng)星舟最后一次躍遷結(jié)束,緩緩?fù)O聲r,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景象,讓即便是歷經(jīng)了熔巖之心、虛空深淵的林玄,也不由得怔住了。
沒有想象中的奇異星辰,沒有恢弘的遺跡,更沒有恐怖的敵人。
前方,只有一片絕對的空無。
那不是黑暗,也不是虛空,而是一種連“無”這個概念都似乎被抹去的純粹空白。目光所及,心神所感,皆是一片虛無,仿佛宇宙在這里走到了盡頭,或者說……尚未開始。
“這里……就是最終坐標?”葉凡眉頭緊鎖,他強大的太陽神力在這里仿佛失去了用武之地,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油然而生。
月琉璃嘗試將太陰神識探出,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反饋,那空白區(qū)域仿佛能吞噬一切探查。“感知完全失效,連空間和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
林玄目光凝重,秩序之眼在這里也失去了大部分效用。但他能感覺到,眉心的“萬象星樞”符文,以及體內(nèi)的“初源”印記,在此地產(chǎn)生了極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戰(zhàn)栗與共鳴。
尤其是那枚一直沉寂的“超脫之種”,竟然第一次主動傳遞出了一絲清晰的、帶著某種期待與確認意味的波動!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林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此地詭異,我獨自前去探查,你們在此接應(yīng)。”
月琉璃和葉凡雖擔(dān)憂,但也知道此地非同尋常,盲目跟隨可能反而成為拖累,只得凝重叮囑:“小心!”
林玄點了點頭,一步踏出“星穹之鯨”,并未施展任何神通,只是憑借著肉身與混沌元嬰,緩緩飛向那片絕對的空白。
當(dāng)他真正踏入那片區(qū)域的剎那——
嗡!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包裹了他。
不是攻擊,不是壓迫,而是一種……剝離與審視。
他感覺自身所擁有的一切——修為、記憶、情感、對法則的領(lǐng)悟,甚至包括系統(tǒng)與“超脫之種”——都仿佛變成了外在的、可以被觀測的“對象”。他仿佛站在了一個超越一切的“點”上,回望著構(gòu)成“林玄”這個存在的一切要素。
眼前不再是空白,而是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流動的、代表著不同可能性的命運絲線與因果畫卷。他看到了自己穿越而來的那個雨夜,看到了與葉凡的無數(shù)次宿命對決(有些他經(jīng)歷過,有些截然不同),看到了月琉璃或相伴或分離的無數(shù)未來,看到了碧波仙域的興衰,看到了萬木祖庭的不同結(jié)局,甚至看到了……與“永夜”戰(zhàn)爭的或勝或敗,或同歸于盡的終末景象。
這一切,如同走馬觀花,又無比真實,仿佛他親身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種不同的人生軌跡。
【觀測者模式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