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趙子源不顧柳婉清的冷眼與抗拒,幾乎是半強迫地將她帶到了京郊的一處精致別院,這里山清水秀,是他們曾經(jīng)偶爾來小住,她最喜歡這里的清靜地方。
“婉清,不,海心……”趙子源試圖放軟語氣,看著坐在窗邊,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他的女子,心中澀然,“我知道你恨我。但你看,這里只有我們,沒有那些煩心的事和人,我們好好談?wù)劊貌缓茫烤退恪退闶菫榱溯孑妗!?/p>
聽到萱萱的名字,君海心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回頭。
趙子源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繼續(xù)道,“萱萱她很想你,自從你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誰也不見,她便日日哭鬧著要找娘親,我……我今日便派人去接她過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吃頓飯,可好?”
君海心終于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神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嘲諷,“趙子源,到了現(xiàn)在這種時候,你還想用女兒來綁住我?你覺得,在我知道了你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兇手,知道了你如何用齷齪手段囚禁我,讓我認賊作夫之后,我還會和你做那恩愛和睦的夫妻嗎?”
“我……”趙子源被她的話刺得臉色發(fā)白,急切地上前一步,“當年是我錯了,可我如果不那樣做,我怎么可能得到你?甚至獨占你?這十年來,你應(yīng)該能感受我對你的真心,海心,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你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情分?”君海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凄厲地笑了起來,“我們之間只有仇恨,何來情分?那建立在謊言和鮮血之上的十年,是我君海心此生最大的恥辱。”
見她態(tài)度如此決絕,趙子源心中那點希冀的火苗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狠意,他早就做了另一手準備,他命心腹將女兒萱萱藏在一個特制的大箱子里,箱子的上方被他悄悄命人鉆了許多細小的透氣孔,確保孩子即使在里面待上一兩個時辰也不會窒息。
他打算,如果到最后君海心依舊不肯原諒他,他就讓藏在隔壁房間的萱萱從箱子里出來,利用孩子的眼淚和哀求,來軟化她這個做母親的心,他相信,沒有哪個母親能狠下心腸拒絕自己年幼的孩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趙府的下人因為主子近日來的陰晴不定而惶惶不安,在準備行李裝車時,竟忙中出錯,將那個裝著萱萱打了透氣孔的箱子,和另外一個外形相似用來裝厚重書籍衣物的,沒有透氣孔的箱子搞混了。
馬車顛簸,一路駛向別院。那個被誤裝的密不透風的箱子里,小小的萱萱起初還因為爹爹說要和娘親玩捉迷藏而覺得有趣,乖乖待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箱子內(nèi)空氣越來越稀薄,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頭暈?zāi)垦!?/p>
她小聲地喊著爹爹,娘親,聲音越來越微弱,小手無力地拍打著箱壁,卻無人聽見。最終,在抵達別院前,年幼的孩子便因嚴重缺氧,悄無聲息地暈厥了過去。
別院中,趙子源與君海心的對峙仍在繼續(xù)。無論趙子源如何低聲下氣,如何回憶過往,君海心都如同冰雕一般,不為所動,她的心早已在試探他的那日,得知全部真相時便徹底死去。
她站起身,冷冷道,“趙子源,不必再白費唇舌了,萱萱你若還認她是女兒,就好好待她。若你還有半分人性,就放我離開。否則,我便是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絕不會再與你共存于一片屋檐之下。”
見她去意已決,趙子源終于死了心,他咬了咬牙,決定使出最后的殺手锏。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門外喊道,“把……把那個箱子抬進來。”
兩名仆役依言將一個沉重的大箱子抬了進來,君海心蹙眉,不明所以。
趙子源走到箱子旁,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些,“海心,你看,這是……這是我們萱萱給你準備的禮物,她說只要娘親看到,就一定會開心的,一定會愿意留下來陪她。”他邊說,邊動手去掀箱蓋,心底卻在盤算著女兒此刻應(yīng)該很是委屈害怕,見到娘親定會撲出來抱著她哭訴。
然而,箱蓋掀開的瞬間,一股不祥的預感冒了出來……太安靜了,這里面太安靜了,
他趕緊定睛一看,只見心愛的女兒萱萱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箱底,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嘴唇發(fā)白,已然沒有了聲息。
“萱萱,”趙子源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猛地將孩子從箱子里抱出來,觸手一片冰涼僵硬之感,他幾乎魂飛魄散。
君海心在箱子打開的瞬間,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那一刻,她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那個她懷胎十月,悉心養(yǎng)育的女兒,此刻如同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了無生氣地躺在那里。
“萱萱,我的萱萱。”她瘋了一般撲過去,從趙子源手中搶過孩子,緊緊摟在懷里,試圖用體溫去溫暖那冰涼的小身體,“孩子,你醒醒,看看娘親。你看看娘親啊。”
她顫抖著手去探女兒的鼻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再摸摸孩子的心口,心跳遲緩而無力。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君海心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面無人色的趙子源,聲音凄厲的像啼血的杜鵑,“你對她做了什么?!你說啊!”
趙子源早已經(jīng)亂了方寸,語無倫次的跟她解釋,“我……我只是想讓她躲在箱子里,等……等關(guān)鍵時刻出來求你留下……箱子是打了孔的……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他猛地轉(zhuǎn)向外面,嘶吼道:“來人,把裝箱的下人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快去請大夫,請最好的大夫。”
別院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
君海心抱著女兒,聽著趙子源那漏洞百出的解釋,瞬間明白了一切,這個男人,為了逼她回頭,竟然狠心將他們年僅一歲的女兒關(guān)進箱子里,甚至因為下人的疏忽,幾乎要害死他們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