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噬心(第1頁)
“而且我并沒有算到她會恢復記憶,但她一定已經相信了我們說的一切,加上她女兒的癡傻,我只是覺得,她一定也會對趙子源恨之入骨,那就一定會愿意跟我們一起扳倒他,只是我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她竟然愿意跟趙子源同歸于盡。我說過,大哥,我跟時雨不像你,對她沒有那么深的感情,而且她說的也很對,我暫時還不夠強大,最少這幾年是對付不了趙子源的,相反,有可能在這幾年里,他會把我們一個個干掉,”
他眼神在田知微身上掃過,聲音平淡,“一個沒什么印象的娘,和我最愛的家人們,什么更重要一點,我還是分的清的,哪怕你們會為此怪我,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雖然他說的很無情,很冷淡,但田知微還是注意到他的身體在輕微顫抖,他很緊張,或者可以說,他在害怕,鬼使神差,田知微伸手抓住他不停顫動的手指,君時安一怔,仿佛聽到了自己心里開花的聲音,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卑鄙,甚至利用了大哥,但他不想再看到他們有任何危險,他用了卑鄙的手段,卻也擔心家人會視自己為魔鬼,可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并沒有覺得他有錯,君時安心底一陣火熱。
“二哥,我才不怪你,”君時雨首先表態,他對娘可沒有一點印象,怎么可能因為一個陌生人就怪二哥,雖然二哥狡猾了些,經常欺負他,但他絕不會害他們。
三雙眼睛齊齊看向君時遷,就等著他的表態。
君時遷苦笑一聲,“我不是怪你,只是那畢竟是娘,我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看著她去死一點感觸都沒有,甚至我還是推動她死亡的武器。”
“對她來說,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現在我們要擔心的,就是她到底能不能弄死趙子源,如果不能,我們就要抓住這個機會上去補刀,否則下一次,死的就是我們。”君時安神情嚴肅,“我托蘇兄弄來一種毒藥,叫噬心,這藥無色無味,內服外敷起效都很快,我在梁清音身上實驗過了,死的極其痛苦,到時候如果她沒得手,大哥,咱兩就得去拼一把,哪怕是拼盡所有力氣,也要用……”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的田知微猛地甩開他的手,驚慌的站了起來,“我我我……我去上茅房。”
她急步向外面走去,感覺一切突然閉環了,噬心這個毒藥出場了,書里原主凄慘的死狀仿佛浮現在她面前,哪怕不是為她準備的,哪怕相信現在的君時安不會殺她,田知微身上還是冒出一股寒氣,那是對死亡下意識的恐懼。
“她怎么了?”君時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明明剛剛都堅定的站在他這邊,現在怎么突然像被嚇到了一樣?
“沒事,”君時遷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田知微告訴他的事情說出來,不論如何,不論對方是誰,那些事不該從他的嘴邊說出去,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她。”
田知微站在院子里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腦子里一片空白,她純粹是聽見那個毒藥被嚇到了。
模模糊糊被人從身后擁進懷里,身后是滾燙溫熱的軀體,頓時一陣暖意襲來,“是那個藥嗎?”
是君時遷,田知微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深吸一口氣,她淡淡的道,“就是那個,吃了讓人七竅流血,身體從內臟開始融化,最后整個人都會化成一灘尸水。”
君時遷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看來這個藥對她的陰影真的很大,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安撫,“別怕,你要是不放心,就讓時安把那東西扔了。”
“算了。”田知微搖搖頭,其實跟她也沒多大關系,主要是那個毒藥讓人死的太痛苦太凄慘了,她有陰影。
轉眼間君時安已經在翰林院干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里,趙府那邊風平浪靜,就連梁家徹底垮臺,趙府也毫無動靜,君時安每日上朝,都夢看到趙子源樂呵呵的笑臉,他不由奇怪,女兒傻了,娘子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為何趙子源面上還是一片輕松?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實際上,趙子源天天煎熬度日,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柳婉清和萱萱了,揉了揉發痛的額角,他的視線落在博古架角落一個錦盒上面,那是多年前一位南方的下屬進獻的珍奇香料,有安神定志,撫平心緒的奇效,但如果分量把控的不好,也容易讓人忘記很多事情。
一個念頭,像毒蛇一般鉆進了他的腦海。
“來人,”他聲音沙啞地喚來心腹管家,“把那個忘憂香拿出來,點上,送到夫人院中去,就說……天氣漸熱,此香可驅蚊安神,對小姐的恢復或許也有益處。”
趙忠略有遲疑,“大人,這香許久未用過了,是否先請大夫……”
“讓你去就去。”趙子源煩躁地打斷他,“小心些,別讓夫人察覺是特意點的。”他需要一點東西,哪怕只是虛無縹緲的香氣,來打破她周身的冰封,哪怕只是讓她想起一點點……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虛假的溫情,至少不要像現在一樣,冷的像塊寒冰。
當天晚上,冷清的院落里,飄起一縷奇異而濃郁的甜香,柳婉清正在給萱萱喂一碗搗碎的果泥,聞到這味道,動作微微一頓,她抬眼看向香爐,侍女連忙解釋,“是老爺讓人送來的安神香,說對小姐好。”
柳婉清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逝的恨意,她沒有說話,繼續耐心地哄著女兒。這香氣……她記得,在她渾噩那七年里,似乎偶爾也會聞到類似的味道,那時候她混沌的意識就會因此而更加昏沉,趙子源,他終于又開始用這些手段了么?這一次,是想讓她安心留在這里,還是想讓她徹底忘記一切,再次變成任他擺布的傀儡?
原本還愁怎么改變自己的態度而不被懷疑,現在,機會是他自己送到她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