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放心,我們兄弟幾個辦事,保證干凈利落。只是,這畢竟是三條人命,又是天子腳下的京城,萬一……”另一個粗獷的男聲遲疑道。
“沒有萬一,”趙勇打斷他,“老爺說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賞,但若是走漏了風聲……”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森,“你們知道后果的。”
“是是是,小的們明白,今夜子時,我們準時動手。”
“很好,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厚報。”
接著是銀錢交接的細微聲響,以及腳步聲漸漸遠去。
柳婉清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驚叫出聲,她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在瞬間凝固了。
子時,華衣堂,不留活口……
趙子源,她的相公,竟然要派人殺了那幾個年輕人。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踉蹌著后退幾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才勉強沒有癱軟在地。
為什么?子源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難道那三個年輕人說的都是真的?難道她真的……是他們的母親?而趙子源,為了掩蓋這個真相,不惜殺人滅口?
這個認知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臟,十年來堅信不疑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柳婉清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個和她面容相似的年輕人,那個氣度非凡的年輕人,他們說,他們還有一個弟弟,目前受傷臥床不起,
一邊是她牙牙學語的可愛女兒,十年來對她溫柔以待的相公,幸福的人生,她該選哪邊?
或者說,她真的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死嗎?
柳婉清渾渾噩噩地回到馬車上,車夫關切地問,“夫人,現在去庫房嗎?”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腦海中反復回蕩著趙勇那句冰冷的話,“不留活口。。。…”
“夫人?”車夫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不。。。…不能去庫房。”柳婉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顫抖得厲害,“去。。。…去華衣堂。”
“華衣堂?”車夫有些詫異,“夫人,那家鋪子這個時辰怕是已經打烊了。”
“我讓你去就去,”柳婉清罕見地厲聲道,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勉強放緩語氣,“我…。。。我有一件急事,必須現在過去。”
馬車緩緩駛向華衣堂。柳婉清緊緊攥著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她清楚地知道,若她什么都不做,今夜過后,那三個年輕人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盡管她尚未想起任何關于過去的記憶,但那與君時遷相似的眉眼,那枚能夠嚴絲合縫拼在一起的玉佩,還有心頭那股難以言喻的悸動,都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也許。。。也許他們真的與我有關,”她喃喃自語,眼中滿是掙扎,“但我還有萱萱,還有子源。……我們生活的很幸福,我不能……我不能失去現在的生活。”
馬車在華衣堂門前停下,鋪子果然已經打烊,門板緊閉,只有二樓隱約透出一點燈火。
柳婉清深吸一口氣,走下馬車,對車夫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