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的沈婉晴再回到東小院,坐下以后真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昨天清早原主在娘家準備出嫁到現在,除了半夜打的那個盹兒,就壓根沒睡過。沈婉晴此時此刻甚至有些發狠的想,現在就是原主要回來自己也不讓。
憑什么把自己弄到這個鬼地方吃了一頓苦頭,又稀里糊涂的回去。今兒在正院收的那些回禮,自己都還沒仔細看過呢。
“累了吧,下午沒事好生歇會兒,我還得出去一趟?!?/p>
“去哪兒啊。”
原本坐在梳妝臺前由著春纖給自己拆了鈿子卸了首飾,累得有些發怔的人,一聽毓朗要出門頓時就強打起精神來,回頭去看他。
甭管以后是自己留在這里,還是自己又稀里糊涂的回去了把原主換回來,眼下這日子都不能糊弄。今兒是兩人成親后的第一天,毓朗要出門,沒個正經的理由,傳出去明兒自己就得成了笑話。
毓朗大馬金刀坐在梳妝臺對面的羅漢床上,聽著沈婉晴問自己也愣了一下。這幾年家里很少有人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出去,至于出去干嘛了就更加沒人管。
老太太從來不管外面的事,只要自己每天去正院請安的時候穿得利索像個爺們,自己便是出去耍子兒賭錢,在佟佳氏眼里那也不過是孫兒出門消遣,算不得大事。
額娘會念叨,在外頭不要闖禍,不要把心氣兒放得太高。也不要總想著跟二房較勁兒,赫奕是親二叔,外人再好到底不如骨肉親。
但說這話的時候毓朗還不到十四,后來毓朗自己給自己在護軍營里找了個差事,鈕祜祿氏知道以后不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從那以后就隨毓朗自己折騰了。
家里人不念叨正好,毓朗也覺得自己不愿意聽這些啰嗦。直到此刻沈婉晴問他出門做什么,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娶妻了,沈氏是自己的妻子,她問自己去哪兒天經地義。
“是得去一趟護軍營,昨兒個來的人多,好些人我連招呼都沒打一個。都是一個班里當值的兄弟,不去不好?!?/p>
八旗里等級森嚴,即便是佐領下的正身旗人,見著佐領也得按著規矩行禮請安。但入了護軍營,這樣的關系反而被沖淡了些。
入關之后這幾十年,不管是主動還是不得已,滿人都慢慢看明白漢人的生活方式和處世規則。別管八旗那一套規矩如何森嚴,你是主子我是奴才的,入了仕途進了朝廷想要往上走得更遠,這一套就多少要收斂著些。
赫舍里家多顯貴,正黃旗滿軍旗內又多是入關前率部投歸的勛舊和有戰功的滿族大姓為主。毓朗的家族和出身,注定了他以前跟漢人往來得不多。
沒入護軍營之前,毓大爺還真就不懂外面那一套,他是主子那就是主子,天天過得跟個小牛犢子似的橫沖直撞,是京城內城里最常見的紈绔小爺。
直到進了護軍營,從正黃旗那圈圈里跳出來了,見多了人和事,吃了幾個啞巴虧,才漸漸明白以前自己那樣子多欠揍和討人嫌。
佐領下的旗人對佐領再恭敬,人家轉過頭還是要替自己奔前程的。進了護軍營和侍衛處,誰上誰上不去這里面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
便是上不去,這個月老讓你帶著人去巡景山還是就在皇城外頭轉兩圈,就能回值房里貓著等天亮,這里面的差距可比什么主子奴才的來得實際一百倍。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沒了阿瑪的毓朗這兩年吃過虧也學了乖,現在就連人情世故也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