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家剛熟悉了這個因為有了孩子,格外干勁十足的氛圍,皇子就要被抱走,說實話,他們都很想哭。就算不想儲位那么遠,一個皇子也是嬪妃畢生所求的保底,只要長成,親王爵位必不可少,那就是在皇室開了自己的基因支系,隨之而來的影響力,權力,都是沒有生育的嬪妃不能比的。
更別提眼前的好處,有了皇子,還怕皇帝忘了漪瀾殿嗎?
第一錦沒向任何人解釋,因為按理說她不聰明。
穿戴好后,眾人迤邐去往椒房殿,皇后甚至特意派了珍珠和身邊的張尚儀,來“接”小皇子。其理所當然,勝券在握的態度,令漪瀾殿這邊無不火冒三丈,卻礙于皇后威嚴,不敢出聲。
第一錦當著兩人的面,從乳母懷中抱走了孩子:“天熱了,小心曬著他。”
有忠心符,乳母連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只表面上畏畏縮縮。珍珠萬沒料到第一錦這個從椒房殿走出來,交了天大好運,全都要感謝皇后娘娘的人,居然敢違背皇后的意愿,一時間比桂花桂葉他們更生氣。
然而如今的第一錦早不復當初,還要跟在皇后鳳輿旁步行,她是那么溫良恭儉讓的人嗎?她冷哼一聲,坐上步輦,抱著孩子居高臨下掃了珍珠一眼:“哼。”
珍珠臉上忽青忽白,煞是精彩。
小程覺得扳回一局,揚眉吐氣,喊一聲:“走!”
隊伍有條不紊地開始前進,珍珠咬著牙,轉身隨行。她已經等不及回椒房殿,可實際上今天椒房殿也不是皇后的主場。
見她抱著孩子進來,皇后覺得自己看出了不舍,然而皇帝的意愿已經擺明,不舍又怎么樣?這是掐滅第一錦氣焰的最好時機,皇后站起身來:“妹妹剛出月子,怎好一路抱著孩子過來,快,讓我抱抱。”
她是嫡母,要抱孩子還有錯?
第一錦看向皇帝,見他正面帶微笑,似乎正準備欣賞妻妾和睦的場面,便收回了目光,將孩子交到皇后手上。這孩子足月出生,活潑健壯,抱在懷里沉甸甸的,皇后也是真心喜歡,干脆將孩子抱到皇帝身邊:“陛下看,這小臉兒真是粉嫩,倒沒有剛出生那天那么紅了,果然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皇后其實是在展現自己的慈母心腸,她也是真的喜歡,可聽在皇帝心里,難免吹毛求疵。如今第一錦的分數待定,而皇后卻已經是塵埃落定進入審判,一言一行,都被剖開放大。
比如這句話本來沒有什么不對,但皇帝挑刺,就覺得皇后竟沒再去看過孩子,只等著第一錦送上門,未免太理所當然。那是他兒子,又不是大白菜,皇帝并不覺得高興。
不過這畢竟是小事,皇帝看向第一錦:“你也過來。”
第一錦面上并無失落或者悲傷,只站在階下看著這一幕,反倒讓皇帝覺得她孤單零落,滿身華服珍寶,更襯托出一無所有。
第一錦順從地走上前,依賴地看著皇帝:“臣妾也有一月未曾拜見過陛下了,不知陛下一向可好?”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朕一向都好,只不過沒了你折騰,倒也不習慣。”
第一錦笑了,目光又落在孩子身上,什么都沒說。
滿月宴順利結束,當日皇后就把孩子留在了椒房殿。第一錦咬著下唇,大禮跪拜:“臣妾多謝皇后娘娘撫育四皇子。”
她這么明事理,跪得快,皇后有一種一切重回正軌的安全感,俯視著第一錦華服下顯得格外柔弱無依的后背和貼在地上的頭,皇后深吸一口氣:“放心吧,從今天起,他就是本宮的親兒子,你若有空,就來椒房殿見他吧。”
但你要是懂事,也該知道怎么做。
當日皇帝自然來了漪瀾殿,一方面安撫第一錦,另一方面重溫鴛夢,順便看看她究竟是否心口如一。
而第一錦在琢磨著開發新打法,每次都榨干皇帝,不曉得是不是爭寵新思路。
二人在高床暖枕,舒適綺麗的漪瀾殿正殿東稍間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