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有賊心沒賊膽
西門慶點頭笑道:“嗯,知道了。告訴你家二爺,就說我必到。”
天福兒如蒙大赦,磕了個響頭:“謝大官人恩典!”爬起來,一溜煙跑了。
大官人轉(zhuǎn)頭對傅銘,慢悠悠地:“聽見了?花子虛這廝,前腳罵人,后腳請酒。銀子的事,今晚酒桌上自有分曉。你去吧。”傅銘諾諾退下。
天色向晚,麗春院門首早懸起兩盞戳紗大燈籠,映得那“麗春院”三個泥金大字晃人眼目。門前車馬喧闐,幫閑篾片、嫖客粉頭,穿梭也似。
卻說麗春院后樓上一間精致小房,正是李嬌兒的香巢。這李嬌兒原也是院中頭牌,自被西門大官人看中,時常包占。
此刻,正值深秋天氣,窗欞外頭天井里幾竿枯竹,被西風(fēng)吹得簌簌作響,更添幾分蕭索。李嬌兒身上只穿了件銀紅紬子夾襖,半敞著懷,露出里頭蔥綠抹胸上繡的鴛鴦戲水,懶懶地歪在臨窗的暖炕上,手里絞著一條汗巾子,望著窗外怔怔地出神,顯是心里有萬般愁緒。
正沒個開交處,只聽簾櫳“嘩啦”一響,帶進(jìn)一股涼風(fēng),走進(jìn)一個嬌俏人兒來叫了聲姑媽。
原是新近才到院里的李桂姐,這李桂姐是還是個未破瓜的清倌人,卻生得身段兒風(fēng)流,骨肉勻停,透著一股子青瓜早熟的豐腴。
一張粉團(tuán)也似的臉兒,唇若涂朱,腮凝新荔。兩道彎彎柳葉眉,一對水杏含情目,顧盼間自帶風(fēng)情。
身上穿著件水綠杭綢薄棉里子的對襟衫兒,緊緊裹著那初綻的身軀,已微微墳起,將衫子頂出鼓蓬蓬的輪廓。
下系一條月白挑線裙子,行走間,那圓滾滾的臀兒便顯出些形跡來,偏生腰肢又軟,行動處便有些顫巍巍的韻致,偏偏還拱起圓尖尖。頭上只松松挽個髻兒,斜插一根碧玉簪子,手里搖著柄團(tuán)扇。
有道是:嫩蕊含苞偏帶露,新荷出水已生香。
雖也是樂籍出身,和李嬌兒帶些遠(yuǎn)方親系,但她還未曾掛牌兒應(yīng)酬,只在教坊院里學(xué)著琴棋書畫應(yīng)酬唱曲的本事。如今將將進(jìn)院沒幾日,跟著鴇母李媽媽學(xué)些眉眼高低奉承討笑的手段。
李桂姐笑嘻嘻挨著炕沿坐下,一股甜膩的桂花頭油香氣便飄了過來。她拿團(tuán)扇輕輕推了推李嬌兒的肩,那白生生的腕子便露了一截出來:“這冷颼颼的天兒,怎的獨自在這里發(fā)悶?莫不是又想著那沒情義的西門大官人了?下面可有豪客等著姑媽去應(yīng)酬呢。”
李嬌兒回過神,攏了攏夾襖,嘆了口氣,把汗巾子往炕上一丟:“小油嘴!你才多大,懂得甚么?男人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