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薅別人的餐食?
逮著老娘我一個人薅是嗎?
這院子里,就連這等下作賊囚都來欺我!
卻在此時自己結(jié)交的丫鬟跑了進來,在金蓮耳邊嘰里咕嚕。
說是晚邊大爹要宴請師傅和師兄。
“大宴?”金蓮心中暗忖道,“這等排場鋪陳開來,廚房里人來人往,熱氣蒸騰,那偷嘴的賊囚根子,必定按捺不住,要鉆將出來尋食。
這正是拿賊捉贓的好時機!”想到這里,她眼珠子一轉(zhuǎn),“須得把眼珠子釘在那玉簫身上,仔細看覷著才是!”
喉中又是冷笑。
這舊賬還未到堆得高高,可別撞在老娘手里。
又說西門大官人走出那臥室,皺著眉頭。
怎么還沒來?
這薛蟠呆霸王,這等紈绔子弟當真能抗拒這一粒下去就是風流場楚霸王的誘惑?
這時門外小廝進來。
“爹,大門外頭自稱是爹兄弟的薛大爺來了,急吼吼要見爹哩!”
不一時,只見那薛蟠腳步踉蹌?chuàng)屃诉M來。好家伙!不過一宿光景,竟似變了個人:兩個眼窩子烏青凹陷,活似抹了兩塊鍋底灰,一張臉蠟黃浮腫,那精氣神兒早被掏空了十之七八,分明是縱欲過度,身子都淘虛了。
西門慶還未來得及問話,那薛蟠竟“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倒在西門慶腳前,也不管地上冰涼,一把抱住西門慶的雙腿,便如殺豬也似的嚎哭起來:“我的好哥哥!親親的西門大官人!快救救兄弟,兄弟這條性命,只遞在哥哥手上了!!”
大官人吃了一驚!
難道這不懂溫柔的呆子在麗春院鑿出人命來了?忙要攙他起來:“薛兄弟,這是何故?有話起來說,成何體統(tǒng)!”滿屋的丫鬟、小廝都低了頭,抿著嘴不敢笑。
薛蟠哪里肯起,鼻涕眼淚糊了西門慶一袍襟,哭喊道:“哥哥啊!昨夜在麗春院那一遭快活!那般威風!小弟我……我打從娘胎里小到大,何曾有過這等……這等號令群芳、揮灑自如的體面?”
“弟弟我從沙場點兵到韓信用兵,真真是揚眉吐氣!哥哥啊哥哥!爹啊爹!兄弟我這才算明白了,從前那些年,竟是白披了這張人皮,不知道人味是啥樣!求哥哥再發(fā)慈悲,勻些那仙家靈藥與我!不拘多少銀子,兄弟傾家蕩產(chǎn)也使得。”
西門慶見他這副狼狽嚎相,哭笑不得,面上卻故作難色,連連擺手道:“唉,薛兄弟,你這不是為難哥哥么?那物事金貴得緊,得來不易,哥哥我自家也沒得幾粒存貨了。況且,此物用過便沒了,豈是長法?”
薛蟠一聽,如同剜了心肝,慌忙從懷里掏摸出,硬往西門慶手里塞:“哥哥!先有這三百兩雪花銀,權(quán)當謝哥哥昨夜盛情款待!至于這藥丸,好歹賣我?guī)琢#欢啵>帕R残校瑢嵲诓恍腥辶R彩沟茫⌒值芪摇疫€指著帶著它到京城里顯顯威風,讓那些公子王孫,兄弟子侄們開開眼哩!常言道:門前車馬非富貴,紅帳春風是真雄,我好叫他們知道,誰才是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