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那毫不掩飾的厭棄,公公那如影隨形、令人作嘔的覬覦目光。
還有自己那無能的丈夫,兩座大府里的風言風語,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只聽得外間一陣踉蹌的腳步聲,伴著濃重的酒氣直沖進來。卻是賈蓉回來了。
只見他冠歪帶斜,滿面通紅,眼神渙散,顯是又在外面灌足了黃湯。
秦可卿強撐著起身,迎上前去,柔聲道:“爺回來了?怎地又飲了這許多酒?仔細傷了身子。”說著便欲伸手去扶他。
賈蓉卻將胳膊一甩,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別……別管我……煩……”
他腳步踉蹌,竟繞過秦可卿,徑直朝著書房的方向去了,“哐當”一聲將書房門關上,隨即里面便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和震天的鼾聲。
秦可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涼。
自嫁入這寧國府,做了這長孫媳婦,賈蓉待她,便始終是這般冷淡疏離,客氣得如同路人。
更因他自身那難以啟齒的隱疾,夫妻之間,徒有虛名。
她秦可卿,不過就是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國公府里,一件用來裝點門面的的擺設罷了。
夜色漸深,燭臺上的燈火跳躍著,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
秦可卿獨自躺在寬大冰冷的拔步床上。
輾轉反側間,一張邪氣桃花,卻又俊朗風流的臉,驀地浮現(xiàn)在她腦海。
興許那西門官人那里能弄到些專治男子隱疾、重振雄風的秘藥?
若是能讓自己丈夫……
至少,能堵住那悠悠眾口,也能……斷了那自己公公的癡心妄想?
窗外。
一彎冷月,悄然爬上,清輝灑落,幾分凄涼。
卻再道西門大官人這里。
幾人推杯換盞,嬉笑狎昵,又吃了幾巡酒。
席間觥籌交錯,應伯爵使出渾身解數(shù)插科打諢。
那兩個陌生面孔幫閑也逐漸放開拘謹,說笑喝酒兩不誤,摟著各自粉頭也輪番上前勸酒獻媚。
李嬌兒更是使出百般手段,倚在西門慶懷里,或捻顆果子喂他,或含了酒與他口對口哺渡。
酒至半酣,西門慶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他拍了拍李嬌兒的大腿,又朝應伯爵使了個眼色,清了清嗓子道:“好了,酒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且?guī)е@幾個姐兒先出去,我有幾句要緊話要和應伯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