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剛剛便被冰冷的現實狠狠摁了下去火苗又竄了起來,她抬眼看了看西門慶那張看似誠懇實則深不可測的臉,又想起方才那場滅頂之災是如何被他輕描淡寫化解的。
第107章脫離賤籍,三品義父
是啊,誥命夫人的虛名,京城舊關系那點若有若無的香火情,比起實實在在的庇護,又算得了什么?兒子王三官就是個填不滿的窟窿,沒了這男人鎮著,遲早把家業敗光,連累她這誥命也做不安穩。
一個商人做義父,傳出去是不好聽,可一個能只手遮天、讓孤兒寡母安享富貴的商人義父,總好過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族親、幫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更何況……只要她林氏手段使得妙,用那婦人家的軟刀子、水磨工夫,把這男人纏緊了、網牢了……親兒子是他的義子,她……難道就不能是他心坎兒上的人?這名分、這實惠、這男人……
她!全!都!要!
想到此節,林太太只覺一股滾燙的熱氣從腳底板直沖頂門心!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住砰砰亂跳的心口,臉上那點殘存的羞臊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凈凈,重新堆砌起一個端莊得體的誥命笑容,連聲音也穩得像塊熨帖的綢子:
“大官人所慮……真真是滴水不漏!這才是正經大家子的格局,為三官兒長遠計的好章程!一切……便依大官人的意思辦。這書信……”她眼波在西門慶臉上輕輕一溜,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親昵,“妾身稍后便去書房,親自斟酌詞句。”
她頓了頓,終究還是把那點世家女最后的體面拿出來,像撒了層金粉遮掩,聲音輕飄飄的:“只是…京中那些門庭,山高水遠,人情比紙還薄…妾身這點子微末顏面,加上這書信,能起幾分效用…實在不敢夸口。”
西門大官人豈會聽不出她話里的酸澀和那點最后的矜持?他哈哈一笑,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太太過謙了!您這三品誥命金印一蓋,便是天大的體面!余下的事,您只管放心!”
林太太聽了西門慶那“只管放心”的豪言,心尖兒一顫,那股子熱意又涌了上來。
她強作鎮定,臉上端著誥命的矜持,聲音卻帶上了三分不易察覺的黏膩:“大官人既這般說,這認親的章程,頭一樁便是告慰祖宗。既如此,便請大官人先隨妾身去后堂宗祠,給王家先祖上一炷香,稟明此事,也好得祖宗庇佑。”
說罷,她款款起身,腰肢兒一扭全然沒了之前走出來見西門大官人時的端莊作風。
已然似風擺嫩柳,便在前頭引路。
那裙子原本是寬寬大大的樣式,林太太偏生又暗地里將那裙腰,用汗巾子狠命一勒,抓住前面的裙子用力扯緊,這一勒一扯不打緊。那平日里藏在寬大裙幅下的豐隆臀股,登時原形畢露,繃得裙面溜光水滑恍若肌膚一般無比生動。連著那一段豐腴的腰肢,在薄紗下顯山露水,隨著步履搖曳生姿。隨著她刻意放慢的蓮步,左搖右讓西門慶能看得真切。
西門大官人已是紅粉教頭一般的人物,那點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噙著一絲了然于胸的冷笑,也不點破,只慢悠悠跟著。
進了后堂宗祠,一股陳年香燭的肅穆氣息撲面而來。林太太走到供案前,指著上面層層迭迭的牌位,聲音故意放得又軟又糯,眼神卻像帶了鉤子,頻頻往西門慶臉上瞟:
“大官人請看,”她指著一塊最高處的描金大牌位,聲音帶著刻意的崇敬,身子卻微微側向他,讓那豐腴的曲線在昏暗光線下更顯誘惑,“這便是妾身夫家先祖,敕封太原節度使、邠陽郡王諱景崇老王爺的尊位。”
她又指向旁邊一塊稍小的,“這是祖上諱王襄的牌位,官至并州防御使……先祖們皆是忠烈,蔭及子孫,才有妾身這點微末誥命。”
接著有指這下一位:“這便是亡夫王趙宣的牌位。”
她每介紹一位,便稍稍側身,或是抬手虛指,那腰肢便扭出個更動人的弧度,胸脯也微微起伏,眼神里的水光幾乎要滴出來,哪里是在祭告先祖,分明是在勾引眼前這活生生的男人!
好容易將幾個要緊的牌位介紹完,林太太已是面泛桃花,氣息微促。她轉過身,對著西門慶,眼波流轉,聲音帶著刻意的喘息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邀請:“祖宗在上,已稟告過了。請大官人……上香吧。待上完香,妾身……再請大官人到后頭房里細看那幾軸先祖畫像,也好……也好讓三官兒哥日后知曉義父的恩德……”
西門慶依言上前,捻起三炷香,在燭火上點燃,對著牌位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無非是些“佑護義子王家”的套話。
林太太見他插好香,心中劇烈顫動:“大官人請隨我去內室!”正要再開口引他去“后頭房里”,卻見西門慶笑道:“到這里觀看就好,有諸位先賢做個見證,里頭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反而不美。”
且說那王三官兒被鎖在房里,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著昨日西門慶那兇神惡煞的架勢,還有門外那群潑皮撞門叫罵聲音!越想越怕,在屋里踱了一夜的步,眼皮都沒合一下。熬到晌午,實在無聊透頂,又心煩意亂,便從袖中摸出兩個骰子,蹲在地上,自己跟自己擲著玩,嘴里念念叨叨:“天靈靈地靈靈,保佑我躲過這一劫……”
正丟得無趣,忽聽得門外廊下傳來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王三官嚇了一大跳,以為是老娘又來訓斥,慌忙把骰子往袖子里一攏,跳起來就要往床帳后頭躲。
“吱呀”一聲,房門卻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