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莫名對著小的笑,去年元宵節不是剛好去玉皇廟撞見,她被丫鬟扶著從小的身邊過,見到小的低著腦袋,小手還從小的臉上劃過,摸了一把。”
“最后是斜對門那小寡婦李氏,”玳安的聲音壓得更低,臉上卻泛起一絲少年人特有的、混雜著好奇與沖動的紅暈,
“唉,可憐見的,守著小院兒獨個兒過活。可您別看她平日荊釵布裙,低眉順眼的。有回傍晚,小的瞅見她搬個小杌子坐在門口剝毛豆,邊剝那小嘴不停對著小的吐瓜子兒。”
大官人聽完看著玳安眼神都有些不同了,也不知道這廝說的是真是假。
“作孽……真真是老爺我作的孽……”大官人嘆了口氣。
玳安這身“本事”,可不就是跟在自己身邊,耳濡目染,看自己行事說話學來的么?
守門望風,如今倒好,帶出個“小行家”,這種眉清目秀,那些如狼似虎婦人恨不得一口吞了。
發覺玳安還傻愣愣地杵在原地,似乎還在等自己的“嘉許”,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低吼道:
“還杵在那兒挺尸作甚?等著領賞錢?趕緊給老爺弄熱湯來泡澡。”
玳安被吼得一激靈,這才如夢初醒,縮了縮脖子,趕緊跑了出去。
不一會。
外頭簾子一響,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鬟捧著熱壺、香胰、澡豆、布巾魚貫而入。
熱水氤氳的蒸汽混著澡豆的暖香,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
西門慶瞥了一眼玳安心道:不行,得把這小猢猻的歪心思正一正!
他清了清嗓子,指著那幾個身量苗條、眉眼清秀的小丫鬟:
“玳安!去,幫幾位,她們哪提得動這許多?”
玳安響亮地應了聲“是!大爹!”,顛顛兒地跑到那幾個丫鬟跟前。
小丫鬟們抿嘴一笑,也不推辭,將空置和換出來的雜物一股腦兒塞到玳安手上。
玳安被被幾個小丫鬟簇擁著,嘰嘰喳喳地往外走,臨出門,各種脆生生地道:“謝玳安哥哥!謝小哥哥!”
西門慶看著玳安淹沒在一片紅綠柳綠、鶯聲燕語里,這才自己寬衣。
被伺候慣了,如今身邊沒金蓮和香菱伺候還真不習慣。
屏風后,巨大的紫檀木澡桶熱氣蒸騰,水面上浮著幾片新摘的玫瑰花瓣。
西門慶赤條條跨進去,舒服地喟嘆一聲,將精壯的上半身靠在桶壁上,閉目養神。
就在這時,門外環佩輕叩,一陣極其輕盈、帶著韻律的腳步聲,如珠落玉盤,由遠及近,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勾人勁兒。
來人正是李師師,方才調弄絲竹、引吭練功罷,香汗微浸,嬌喘初勻。
聽丫鬟報說西門大官人回府,心下便似揣了個活兔兒,也顧不得更衣,徑自尋了來。
但見她,上身只松松罩了件半新不舊的藕荷色縐紗對襟小衫,那料子極薄極透,被汗氣兒一蒸,竟隱隱約約透出里頭蔥綠色抹胸的輪廓,更襯得一段雪脯玉頸,膩光致致。
下身著一條銀紅撒腳軟綢褲,褲腳用金線繡著纏枝蓮,緊緊裹著兩條修長豐腴的玉腿,走動間,那腿肉兒繃出緊實的弧線,臀兒更是渾圓挺翹,隨著蓮步輕移,款款生波,巍巍勾人。
一頭烏云似的青絲,因練功挽了個慵懶的墮馬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松松別住,此刻幾縷汗濕的鬢發黏在粉光融滑的腮邊,更添幾分撩人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