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時遷聞言,閉上眼睛,在腦海里回想,半晌,他肯定地點點頭,“是有,我記得小時候我頑皮,撲到母親懷里,還曾好奇地問過那是什么?!?/p>
君時安眼神一凜,“可是這畫上女子沒有?!?/p>
田知微和君時遷都是一愣,連忙湊近仔細細看,果然,畫中趙夫人露出的耳廓及耳后區(qū)域,光潔一片,沒有任何痣記。
“這……這是怎么回事?”君時遷懵了,“容貌一模一樣,卻沒有那顆痣?難道……她真的不是娘?可是天下哪有如此相像之人?”
君時安的目光如同銳利的刀子,仿佛要穿透畫像,看清背后隱藏的真相,他冷靜的分析,“這有兩種可能,第一,她確實是我們的娘,但出于某種原因,被人點掉了或者用特殊方法掩蓋了那顆痣,第二,她只是一個容貌極其相似,被趙子源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替身。”
“替身?”田知微驚呼出聲,“趙子源找一個和母親一模一樣的替身?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也許,他對娘愛而不得,生出這種執(zhí)念,也不足為奇。”君時安的聲音冰冷,“可如果她是替身,趙子源為何會這么寶貝,甚至從來不敢讓她在眾人面前露面?畢竟替身只是長相相似而已,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
他頓了頓,眼神更加幽深:“如果……她是我們的娘本人呢?”
書房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這個可能性帶來的沖擊,比替身之說大多了,也殘酷的多,畢竟自己娘跟自己的殺父仇人在一起了,這得內(nèi)核多強大才能承受得住。
君時遷的聲音干澀發(fā)顫,“如果她是娘……她為什么要點掉那顆痣?是怕被認出來嗎?她……她真的不要我們了?甚至……父親當年的死……”他不敢再想下去,那個猜測太過駭人。
田知微握住君時遷冰涼的手,試圖給他一些安慰,她看向君時安:“那現(xiàn)在怎么辦???畫像確認了,也還是有疑點,難道真的要等到寒山寺那天,直接去問她嗎?萬一打草驚蛇……”
君時安負手而立,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斬釘截鐵,“等,必須等,寒山寺是我們目前唯一能近距離,不受干擾接觸她的機會,在那之前,不能有任何輕舉妄動?!?/p>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兄長和田知微:“我會安排好人手,確保萬無一失。大哥,你需要穩(wěn)住情緒,無論你那天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要冷靜,知微,”他看向田知微,眼神復雜了一瞬,“那天……你陪著大哥,也……看著我一點?!?/p>
他這話意有所指,田知微明白,他是怕自己面對可能是母親卻形同陌路的親人時,也會失控,她點了點頭嘆息,“我會的?!?/p>
終于,到了柳夫人每年雷打不動前往寒山寺齋戒的日子。
天還未亮,君時安安排的幾輛不起眼的馬車便已悄然駛出城門,前往位于京郊的寒山寺,他們提前抵達,偽裝成尋常香客,在寺中做了布置。
辰時末,一輛標有戶部侍郎府標記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寒山寺山腳下,車簾掀開,一身素雅衣裙,未施粉黛的柳夫人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她果然如調(diào)查所言,并未帶年輕丫鬟,只帶了這位看起來不茍言笑的心腹老嬤。
她抬頭望了望通往寺院的石階,眼神平靜無波,對車夫吩咐了幾句,便帶著嬤嬤一步步向上走去,她的步伐沉穩(wěn),背影在清晨的山霧中顯得有些單薄和孤寂。
君時安,君時遷和田知微隱在寺院一角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后,屏息凝神地看著她走進寺門,在小沙彌的引導下,徑直往后面專供女客齋戒的靜室走去。
“她進去了?!本龝r遷的聲音壓抑著激動和緊張,“我們什么時候過去?”
“再等一會。”君時安低聲道,眼神銳利地觀察著四周,“等她一個人在靜室的時候,現(xiàn)在那個嬤嬤應該會在外面守著?!?/p>
果然,約莫一炷香后,那位貼身嬤嬤從靜室中退了出來,如同門神般守在了靜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