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書房內(nèi)一片狼藉,木架轟然倒地,宋瓷花瓶碎裂的脆響中,王伯庸一腳踹翻鑲螺鈿的紫檀木書桌。
銅爐里未燃盡的龍涎香混著木屑在空氣中飄散,他抓起案頭的書籍便砸到了地上。
“怎么敢的?這天津主官怎么敢的?”
這位在北方商界翻云覆雨的巨擘,此刻額角青筋暴起,雙眼都布滿了血絲。
他當(dāng)然明白,從放任糧商囤糧的默許,到江南賑糧的突然出現(xiàn),再到天津衛(wèi)截?cái)嗨泄俚溃@分明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殺局。
當(dāng)他聽見家丁稟報(bào)“四門官道被挖斷三丈深壕”時(shí),后頸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蜀錦長衫。
這個(gè)天津主官,還真是好狠的手段,好深的城府!
他就如同毒蛇一般盤踞在暗處,隨時(shí)準(zhǔn)備給予自己等人致命一擊!
“備馬!立刻派人去京城!”王伯庸突然扯松領(lǐng)口的玉帶扣,在滿地狼藉中來回踱步。
他的算盤珠子在腦中瘋狂飛轉(zhuǎn):必須搶在對方之前摸清天津主官的底細(xì),只要知道對方來路,憑王氏在朝堂的人脈……
話音未落,院墻外突然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獸首門環(huán)被拍得震天響,緊接著“哐當(dāng)”一聲巨響,兩扇雕花紅漆大門轟然洞開。
康鐸身披玄甲,身后五百羽林衛(wèi)如潮水般涌入,長槍如林將庭院圍得水泄不通。
王伯庸臉色驟變,強(qiáng)撐著后退兩步撞翻太師椅:“你們是何人?怎可擅闖民宅!可知我王家……”
“呵,王家?好大個(gè)東西!”常茂踩著滿地碎瓷走來,披風(fēng)掃過滿地狼藉。
這位鄭國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抬腿重重踹在王伯庸胸口。
年過半百的老士紳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
朱高熾負(fù)手站在臺階上,衣袖在夜風(fēng)中微微揚(yáng)起。
庭院里火把將他的影子投在影壁墻上,宛如一尊俯視螻蟻的神祇。
朱雄英把玩著腰間的羊脂玉佩,饒有興致地看著癱在地上的王伯庸。
“你……你們究竟是誰?”
王伯庸掙扎著撐起身子,嘴角滲出的鮮血在昂貴的錦毯上洇開暗紅痕跡,錦緞長袍沾滿泥污。
“我王氏可名門望族,你們怎么敢……難道就不怕誅九族嗎?”
這話讓整個(gè)庭院陷入詭異的寂靜。
眾人先是一愣,隨后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尤其是常茂,笑得最為夸張,甚至眼淚都快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