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躍躍欲試的神情,“記住,此戰不是攻城,是要讓開原變成一座,插翅難飛的牢籠。”
當晚,常茂率領五千精銳,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繞到后山。
松針在靴底發出細碎的**,隊伍如黑色游蛇般蜿蜒在峭壁小徑。
溪水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潺潺流淌,卻不知即將成為致命的絞索。
常茂一揮手,士兵們立刻動手,用沙袋和石塊堵住溪流,粗糲的麻繩勒進掌心,濺起的水花沾濕甲胄,隨著最后一塊巨石轟然落下,溪水改道,不再流向開原城。
與此同時,朱高熾命馬云與葉旺在城南發起佯攻。
戰鼓如悶雷碾過荒原,明軍士兵們舉著盾牌,吶喊著沖向城墻。
元軍果然中計,將大部分兵力調往城南,城頭的投石機不斷發射,巨大的石塊裹挾著破空聲呼嘯而下,撞在盾牌上迸發出火星,頓時塵土飛揚,慘叫聲四起。
但明軍早有準備,盾牌結成的防線如鋼鐵龜甲,在石雨下勉強支撐,后撤的士卒在泥濘中拖出長長的血痕。
如此這般,明軍日夜進攻不斷。
白日里,云梯如林般豎起又倒下;深夜時,火銃聲與喊殺聲刺破寂靜。
而開原城內的情況也越來越糟。
井水見底,水缸龜裂,軍民們為爭搶最后一滴水拳腳相向。
馬廄里的戰馬發出絕望的嘶鳴,糧草堆旁的老鼠成群竄出尋找水源。
守將察罕帖木兒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他出身蒙古貴族旁支,早年追隨納哈出征戰沙場,對納哈出近乎愚忠,愿為其赴死。
就比如現在,留下來鎮守開原城,阻擋遼東軍繼續進軍西山,其實就跟送死沒什么區別了,但察罕帖木兒還是堅決地執行納哈出的命令,盡可能地守住開原城。
因為水源問題,察罕帖木兒派人出城探查,才發現溪流已被截斷。
“立刻派人奪回水源!”察罕帖木兒怒吼道。
子夜梆子聲驚破死寂,開原西門的千斤閘緩緩升起,三千名元軍騎兵魚貫而出。
馬蹄裹著棉布,刀刃抹了羊血消音,為首千夫長望著城西蜿蜒的山道,臉色頗為難看——他們奉察罕帖木兒之命,前去探查水源異動,若有明軍截斷溪流,便即刻奪回。
山道兩側松林如墨,隊伍行至一處隘口時,忽有夜梟怪叫。
千夫長心頭一跳,正要傳令戒備,破空聲驟起!無數黑影自兩側崖壁傾瀉而下,康鐸手持斬馬刀立在高處,大喝:“放!”
霎時間,弓箭齊鳴,密集如蝗的箭矢爆射而來,元軍騎兵連人帶馬栽倒在地,慘叫聲混著馬蹄踏在地面的脆響。
前排戰馬被絆馬索掀翻,將后方騎手撞作一團,火把照亮漫天血雨,驚起的松濤聲中,明軍伏兵如鬼魅般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