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立下頭功者,無疑是朱高熾與朱雄英率領的羽林衛將士。
李文忠深諳其中分量,特意將他們的隊伍置于最前列,剛一出現在城門入口,便如火星墜入股油,瞬間引爆了全場的聲浪!
“快看!那最前面的就是胖殿下!”人群中有人猛地指向隊伍前方,聲音因激動而劈了調。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朱高熾端坐于一匹神駿的烏騅馬上,雖身形壯碩,鎧甲加身更顯魁梧,卻絲毫不見臃腫之態。
他腰桿挺得筆直,臉上帶著征戰后的風霜,眼神沉穩如淵,手中緊握著甕金錘,端得是個威武霸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嘖嘖,果真威武雄壯!”身旁立刻有人附和,語氣里滿是贊嘆,“傳聞殿下在和林城下親率親衛沖陣,一錘砸翻了蒙古悍將,這般體魄,怕是三五個蒙古兵都近不了身!”
“豈止是威武雄壯,簡直跟頭熊羆一樣!”更遠處的漢子嗓門洪亮,引得周圍一陣哄笑,笑聲里卻全是自豪,“有這般能打的殿下,咱大明何愁不興!”
議論聲浪中,另一道身影同樣引人注目。朱雄英緊隨朱高熾身側,少年郎雖不及叔父那般壯碩,卻身姿挺拔如松,銀甲上還沾著未洗去的暗紅血漬,更添了幾分浴血后的凌厲。
他面容尚帶稚氣,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兩側百姓時,目光里既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也有久經戰陣的沉穩。
“那就是太孫殿下!”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嘆,“聽說才十多歲,就在王庭之戰里親手斬了蒙古王子,好家伙,真是我大明之幸?。 ?/p>
“可不是嘛!”一位老者捋著胡須,眼眶有些發紅,“想當年蒙古人燒我家園,殺我兒郎,如今看他們的大汗成了階下囚,再看咱的殿下們這般爭氣,老骨頭都覺得舒坦!”
歡呼聲、贊嘆聲、甚至夾雜著對蒙古人的怒罵聲,如潮水般拍打著羽林衛的隊伍。
朱高熾與朱雄英在馬上微微頷首,向著兩側百姓致意,每一次抬手,都能引來更響亮的喝彩。
朱高熾與朱雄英身側,分立著兩員虎將,正是常茂與康鐸。
二人皆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圓,一身玄鐵甲胄襯得身形愈發魁梧,站在馬旁如兩尊鐵塔,氣勢凜然。
康鐸右手緊握一桿丈余長的旗桿,旗桿通體鎏金,頂端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旗下是闊大的明黃緞面,上繡五爪金龍,龍身盤旋騰躍,鱗爪分明,在朝陽下熠熠生輝——正是那面象征著大明王師威儀的黃龍旗。
他雙臂肌肉虬結,穩穩擎住大旗,任憑晨風獵獵,旗幟獵獵作響,龍紋仿佛活了過來,似要掙脫緞面,騰云而起,宣告著大明的赫赫天威。
另一側的常茂則更為惹眼。他手中掣著的旗桿同樣粗壯,旗面卻是素白底色,上綴九道流蘇,邊緣以黑絲線繡著古樸的云紋,正是蒙古人視若神明的九斿白纛。
這面旗幟自成吉思汗在斡難河畔建立大蒙古帝國時便應運而生,承載著草原民族百年的驕傲與榮光,是蒙古大汗權力與天命的象征,曾伴隨他們的鐵騎踏遍歐亞,令無數國度聞風喪膽。
而此刻,這面曾在草原上空飄揚了百余年的神圣旗幟,卻被常茂牢牢攥在手中,旗面低垂,流蘇無力地垂落,再無往日的飛揚跋扈。
陽光照在白纛上,非但沒有顯露出絲毫圣潔,反而襯得那白色如同投降的慘白,刺得圍觀百姓眼中泛起復雜的光——有痛快,有揚眉吐氣,更有對歷史轉折的震撼。
自斡難河畔的龍興之日起,九斿白纛便象征著蒙古的無上權威,即便蒙古分裂、汗國更迭,也從未有過被外敵繳獲、當作降旗掣握的先例。
如今,這面承載著草原民族興衰的旗幟,卻在大明京師的晨光中,被勝利者擎于馬前,與身旁的大明黃龍旗形成鮮明對比——一面昂揚如旭日,一面低垂似殘燭,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時代的落幕,與另一個時代的崛起。
常茂臉上帶著幾分悍勇的笑意,手臂微微用力,將九斿白纛又壓低幾分,仿佛要讓這面象征蒙古榮耀的旗幟,徹底臣服于腳下的大明疆土。
康鐸則挺了挺脊梁,黃龍旗在他手中愈發舒展,龍紋在風中獵獵作響,似在回應著百姓山呼海嘯般的喝彩。
身后羽林衛的將士們更是精神抖擻,甲胄鏗鏘,步伐愈發沉穩——他們身后,是被俘的北元君臣,而身前,是萬千擁戴的子民,這份榮耀,足以讓他們銘記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