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外敵未免,還不是擅改軍制的時候。”老朱沉默半晌,忽然話鋒一轉。
在朱元璋心里面,終究還是繞不開北元。
草原深處那面殘破的大元旗號一日不倒,大明北疆便永無寧日。
如今遼東既定,恰是騰出手來的良機——他要傾舉國之力,將北元殘存的王庭連根拔起,讓黃金家族的血脈徹底湮滅在草原深處,為子孫后代蕩平北疆憂患,用鐵血鑄就大明萬里長城永不褪色的威嚴。
見此情形,朱高熾也明白老朱的心思,所以也懶得再勸了。
事實上不只是老朱,還有徐達、馮勝、湯和、李文忠這些人,覆滅北元早已成了這批開國君臣的執念,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們!
自應天城頭升起大明旗號那日起,北元殘余勢力就如附骨之疽,時刻刺痛著開國君臣的神經。
覆滅北元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軍事目標,成了這群從尸山血海中走來的豪杰,要用生命踐行的終極使命,任誰都無法動搖分毫。
不過,你打你你的北元,我搞我的貿易,這樣可以吧?
“那衛所弊病咱們先不說,先說說水師改制吧!”
朱高熾同樣轉移話題,提到了水師。
“眼下朝廷對水師的重視遠遠不夠!”朱高熾指著海圖,指尖劃過波濤洶涌的海岸線,“東海貿易一旦開展,往來商船如過江之鯽,到時候肯定會有人鋌而走險選擇走私,在暗礁間穿梭走私。”
“此外朝廷欲經略遼東、開發黑龍江流域,沒有龐大的水師船隊,如何保障漕運安全、輸送兵員糧草?”
朱高熾加重語氣,“水師既是海上長城,負責巡視海域打擊走私船隊,又要成為開疆拓土的利刃,守護海上商路,威懾東海諸國。”
“如今卻只作海防補充,船艦老舊、兵額不足,實乃本末倒置!”
這一次老朱沒有反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自鄱陽湖之戰擊潰陳友諒起,巢湖水師便成了大明水師的根基,可立國后的十余年間,多次北伐的號角接連吹響,鐵騎、糧草、火器如流水般砸向漠北。
朝廷將全部心力都傾注在蕩平北元上,水師的戰船在港口蒙塵,水兵被抽調到北方邊塞,曾經縱橫長江的精銳,如今連船舷的藤牌都已朽爛。
海禁政策如一道鐵閘,死死鎖住了出海航道,讓這支本應乘風破浪的勁旅,淪為蜷縮在海岸線的看門人,空耗糧餉卻難有作為。
而朱高熾制定的海貿國策,想要成功推行下去,那水師就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一環,否則滿載絲綢瓷器的商船將淪為海盜嘴邊的肥肉,新開辟的南洋航線不過是為外敵作嫁衣裳。
從抵御海寇侵擾到護航遠洋商隊,從震懾心懷不軌的藩國到建立海外據點,沒有堅船利炮的威懾,再精妙的貿易規劃都只是一紙空談。
唯有打造一支能縱橫四海的水師,才能將大明的龍旗插遍大洋彼岸,讓白銀順著商道源源不斷流入國庫,將海禁下沉寂的海岸線,化作帝國崛起的黃金航道。
這一次,老朱沒有猶豫,直接拍板詢問道:“你想怎么做?”
“其一,將水師從五軍都督府割裂出來,成立單獨的水師都督府,一切兵員、輜重、錢糧等全部與陸軍分開,二者互不統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