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收債,求藥
眼波兒那么一轉,媚態橫生,偏又清純得能掐出水來,端的勾魂攝魄,令人骨軟筋酥。
她哪里還敢抬頭?只把個粉頸低垂,螓首深埋,一雙纖白得如同嫩藕芽兒也似的玉手,只管無措地絞著腰間那條水紅羅帶。
秦可卿聲氣兒細得如同蚊吟,開口道:“謝…謝神醫記掛。那薔哥兒…他與珍老爺…原有些首尾勾連、彼此拿捏的把柄,一時倒也不敢十分作耗…只是珍老爺終究…終究是尋了個不干不凈的由頭,把他遠遠地打發了出府去了…”
她話頭頓了頓,羽睫低垂,盈盈欲墜,顯是在強壓心緒,“至于珍老爺…許是怕露了形跡,又或是府里新來了氣味相投的客人分了心神,這些日子…倒像是收了些心性,略略安分了些…”
她忽地抬起眼,飛快地溜了大官人一記不自知的媚眼風,又慌忙垂下:“府上…府上前些日子來了位薛家的表少爺,名喚薛蟠的。這位小爺和府上其他人打成一塊,一群人整日都在外頭夜不歸宿,倒是…倒是十停里有九停不著家了。”
說到不著家,她話語里隱隱約約透出幾分如釋重負的松快。
秦可卿將賈府里那些見不得光的腌臜事體,壓著聲氣兒一樁樁吐露完了,只覺得心頭那塊千斤重的石頭落了地,又混著對眼前人說不盡的感激。
她款款起身,離了那椅子,裊裊娜娜地走到大官人跟前,那楊柳枝兒似的細腰只那么輕輕一折,便要深深拜將下去,口中言語帶著十二萬分的鄭重與懇切:“神醫那夜于天香樓活命之恩,便是可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今日別無他物,唯有這深深一拜,略表妾身寸心!”
西門大官人是何等人物?他身邊那些嬌妻美婢,哪個不是曲意奉承、恨不能貼肉兒長在他身上?更別說那些粉頭和饑渴的婦人,他早慣了與女子挨挨擦擦、皮肉廝磨,哪里還記得眼前這位是寧國府里金尊玉貴、講禮法規矩的蓉大奶奶?
見她真要下拜,大官人口中急道:“使不得!”話音未落,人已如豹子般竄上前去,兩只大手,帶著不容分說的力道,一把便攥住了秦可卿兩條玉藕也似的胳膊!
這一攥不打緊!
那手指隔著薄襖,立時便陷進了一片溫香軟玉之中!入手處,真個是不盈一握,明明罩著袖筒,里頭的滑膩綿軟依舊明顯。
“噯呀——!”秦可卿何曾受過這等唐突?直如被燒紅的烙鐵燙了皮肉,驚得三魂七魄都飛出了頂門心!
那陌生男子滾燙的大手和氣息,如此近的距離,激得她渾身寒毛倒豎,骨頭縫兒里都透著羞恥!她魂靈兒都嚇脫了殼,受驚往后掙去,力道又猛又急,身段兒便如風擺殘荷一般向后倒仰!
她腳下本就穿著軟緞繡鞋,立足不穩,這全力一掙加上后仰的慣性,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驚呼著便向后倒去!那原本細如擺柳的腰肢,向后彎折!
大官人眼疾手快,他扶在秦可卿手臂上的手尚未收回,此刻見她即將摔倒,哪里還顧得上避嫌?情急之下,大臂一舒,猛地向前一攬!這一次,是一只手臂結結實實地、帶著保護的力道,從秦可卿的后腰下方穿了過去,緊緊摟住了她整個上半身!
秦可卿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子強健的臂膀和胸膛傳來的熱度與力量,這前所未有的親密接觸,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羞憤欲死!
西門慶也在瞬間清醒過來,他立刻松開了手臂,:“在下失禮!萬望奶奶恕罪!實在是情急之下,唯恐蓉大奶奶摔倒受傷!”
內室里登時死寂一片,靜得能聽見兩人粗重的呼吸和秦可卿細碎如篩糠的牙齒打顫聲。
秦可卿拼盡全身氣力,才勉強釘住了那兩條發軟打顫的玉腿,堪堪站穩。那楊柳枝兒似的細腰,兀自像風中的蘆葦般簌簌抖個不停,顯是驚魂未定。她深深埋著頭,一張粉面似涂了十層上好的胭脂!那火燒火燎的羞臊,不僅染透了桃花腮、芙蓉頰,更順著那白馥馥的頸子一路燒了下去。
秦可卿恨不能立時找個地縫鉆進去!一雙纖纖玉手抖得如同秋風里的落葉,哪里還有半分勇氣抬起眼皮子去看那登徒子一眼?只恨不得立時三刻便化作一股青煙,消散了去才好!
內室里只聽得見兩人粗重不勻的呼吸和香爐里那點子香灰簌簌落下的微響。大官人他干咳一聲,那聲音在死寂里顯得格外突兀刺耳,終于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
“咳…蓉大奶奶,究竟…府上是哪位貴體欠安?”
秦可卿被他這一問,那顆剛剛稍定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她依舊深深埋著頭,粉頸低垂,露出的那截后頸雪白得晃眼,耳根子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紅暈,又“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她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細若蚊蚋的“嗯”,那聲音顫巍巍的,帶著未散的羞窘和難以啟齒的苦澀。磨蹭了半晌,才用那幾乎要哭出來的調子,含混不清地囁嚅道:
“是…是…我那夫君…賈蓉……”她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這個名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他…有些隱疾……”
秦可卿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幾乎要將那上好的料子絞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