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绷簬煶杉饧毜纳ひ魤旱脴O低,帶著一種討好的小心翼翼。
趙佶眼皮都沒抬,聲音帶著情緒宣泄后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梁伴伴,艮岳底下,通往外頭的那條‘路’……挖通了沒有?”
梁師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膝蓋砸在金磚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頭埋得更低:“回稟官家,老奴該死!那地道因連著暗渠,工匠們怕驚動了上面的土石,不敢大動!”
“只……只勉強掏出一條窄道,堪堪容一人躬身通行。內里……還全是濕泥碎石,未曾鋪磚,更別提……更別提修繕裝飾了,實在……實在有礙官家圣駕……”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瞧著官家的臉色,生怕這簡陋的通道惹得龍顏不悅。
趙佶揮了揮手:“無礙,朕不過是圖個方便,偷偷出去透透氣,又不是要擺鑾駕巡游。要修得那么富麗堂皇作甚?能走人就行!說說,出口開在哪兒了?”
梁師成見官家心情似乎轉好,懸著的心放下大半,連忙回道:
“官家圣明!出口……出口開在鎮安坊外頭,離李……咳,離師師姑娘那處別院不遠,只隔著一條窄巷。是個極不起眼的小雜院,老奴已用化名悄悄買下,里頭只留了幾個侍衛看門,再穩妥不過?!?/p>
“好!好地方!”趙佶撫掌:“擇日不如撞日!梁伴伴,就現在!你陪朕……去外散散心!夜晚這出戲就叫做:豪商趙乙夜訪李行首,到時候讓李行首在她小院里唱上兩曲。”
“現在?!”梁師成驚得差點咬到舌頭。這日頭剛剛落下,黑燈瞎火,地道里更是不甚體面……但他抬眼看到官家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立刻把到嘴邊的勸阻咽了回去。
陪笑道:“官家,可那李行首向來不在自家小院唱曲?!?/p>
“多帶些銀兩便是?!壁w佶把手一揮。
“是,官家雅興!老奴這就安排!只是……地道里實在腌臜,委屈官家了……老奴斗膽,請官家換身輕便的衣裳?”
“啰嗦什么!速去準備!”趙佶不耐煩地催促,自己已走到一旁,三兩下便扯下了身上那件象征無上尊貴的明黃龍袍,隨手丟在椅背上,露出里面一身玄青色的錦緞常服。
動作利落,哪里還有半分剛才對著畫像肝腸寸斷的模樣?
梁師成不敢再耽擱,連滾爬爬地起身,像只敏捷的老貓,無聲無息地退出去安排。
且說這李師師別院中。卻說西門大官人和李師師站在小別院的后花園中。
深秋的夜,寒氣已然侵骨。
一彎殘月孤懸在墨藍的天幕上,灑下清冷寡淡的光輝。園子里早已不復春夏的繁盛,只余下幾分蕭索。
幾叢殘菊勉強支撐著晚節,池中殘荷枯敗,只留下幾桿焦黑的葉梗刺向夜空。
大官人望著李師師,此女之美,便是自己在清河縣都天天聽其艷名。
現在如此近,確實不負盛名。
和可卿金蓮差不了幾毫,非是尋常脂粉堆砌。
此刻月下觀美人,更覺其妙處難言。
但見那李師師素面汗顏。
面上全無脂粉痕跡,露著本色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在月光下泛著瑩潤柔光。
因著方才一番運動,兩頰自然暈開兩團嬌艷的桃花紅,從顴骨一直蔓延到耳根,嬌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那一頭青絲有幾縷被汗水濡濕了,粘在光潔的額角和雪白的脖頸上,更添幾分慵懶隨性的風情。
那汗氣兒,一波緊似一波,裹著李師師身子蒸騰出的熱烘烘的白氣,直往西門大官人鼻竅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