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能在佛前默默祝禱。
怎么這幾日自己這大官人怎么有些不一樣了。
西門大官人馬蹄嘚嘚,不消片刻便到了清河縣最是繁忙的河運碼頭。
但見運河之上,檣櫓如林,帆影蔽日,各色船只挨挨擠擠,幾無隙地。
碼頭邊,苦力們赤著膊,喊著震天的號子,汗珠子摔八瓣,正將一袋袋糧米、一捆捆布匹、一箱箱瓷器雜貨從船艙里扛上岸來。
汗酸氣、河水的腥氣、貨物揚起的塵土氣,混雜著岸邊食攤飄來的油煙味,喧囂鼎沸,好一派市井煙火景象。
西門慶剛在碼頭入口處勒住馬,那應伯爵便如同嗅到腥味的貓兒,領著兩個幫閑子弟,從一堆堆積如山的麻袋后頭鉆了出來,三步并作兩步,小跑著湊到馬前。
應伯爵臉上堆著十二分的諂笑,先深深作了個揖,幾乎要碰到馬鐙,這才仰起那張油滑的臉。
湊近馬頭,壓低了嗓子,帶著邀功的得意和邀賞的急切:“哎喲我的大官人!您老人家可算來了!小的們緊趕慢趕,腿兒都跑細了,總算沒誤了您的大事!都辦得妥妥帖帖,利利索索,保管是神不知鬼不覺,天衣無縫!”
他邊說邊拿眼風掃了掃不遠處停泊的幾艘大船,又飛快地補充道:“您老放一百二十個心!”。
西門慶在馬上微微頷首,淡淡道:“嗯,辦得妥當便好。辛苦你們幾個了。”
他目光掃過碼頭上忙碌的景象,尤其在幾艘吃水頗深、船身寬大的貨船上多停留了片刻,等待著賀千戶的到來。
第24章磨刀霍霍
正說話間,忽聽得碼頭入口處一陣人喊馬嘶,蹄聲如雷!
塵土飛揚中,只見一隊盔甲鮮明、手持雪亮腰刀的軍衛,如狼似虎般沖了進來,迅速將碼頭幾個要緊出口和水陸通道封鎖得嚴嚴實實。
當先兩匹高頭大馬上,端坐著兩人,正是本衛掌印的賀千戶與副千戶吳鏜。
千戶面沉似水,一身戎裝更顯威勢;吳副千戶緊隨其后,眼神銳利地掃視全場。
碼頭上頓時一片嘩然!
船家、貨主、管事、苦力們紛紛停下手中活計,驚疑不定地望著這群煞神,喧囂的碼頭瞬間變得死寂,只剩下河水拍打船幫的嘩嘩聲。
碼頭管事的姓王,是個四十來歲的精瘦漢子,此刻嚇得面如土色。
慌忙連滾帶爬地迎上去,對著賀千戶的馬頭就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聲音都打著顫:“賀大人!吳大人!您二位大駕光臨,小的們有失遠迎,死罪死罪!不知……不知二位大人親臨,有何公干?小的們若有怠慢之處,萬望大人海涵!”。
賀千戶端坐馬上,手按腰刀,聲若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奉上峰鈞令!查得有不法之徒,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竟敢夾帶私運來歷不明的軍需物品!本官特來搜查!爾等速速退開,不得阻撓!違令者,以同謀論處!”
“軍需物品?!”碼頭上瞬間炸開了鍋!船家們紛紛叫嚷起來:
“冤枉啊大人!小的們運的都是正經糧米布匹,給縣里大戶家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