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聽到把自己這手絕技和胭脂場技相比直翻白眼,倘若不是酒座上聽得這掛名徒弟一番深談,自己還真不見得拿出這點真東西來。
聽罷揮了揮手準備回廂房歇息。
才走一步袖子被大官人拉住。
大官人笑道:“師傅!這人海茫茫,你我?guī)熗揭粓?,也是前世的緣分。再者說了,適才您老一高興,把我家那面祖?zhèn)魅倌甑逆?zhèn)宅鼓都打破了,好歹再傳兩手,有始有終。”
周侗哭笑不得,但幾日觀察從言行到舉止始終覺得這個掛名徒弟讓自己看不清,總透著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像蒙著層紗。
江湖中人,講究個恩怨分明。周侗沉吟片刻,面上那絲哭笑不得的神色斂去,換上一副難得的鄭重:“罷了!這兩手末羽箭我既已予你,是福是禍,憑你自家造化。喊我一聲師傅,再傳你一套華佗五禽引導術,養(yǎng)氣強身的吐納法子,也算全了這場緣分,自此全掏空給你了,再也沒多的了?!?/p>
等到教完后,周侗滿臉古怪,甩下一句“那頭還有人在偷窺著你,昨晚她也來了”,便回房了。
大官人被這師傅說的一頭霧水,往周侗說的方向望了過去。
但見那白月粉墻花影,墻頭探著個油光水滑的小鬏鬏兒,云鬢半掩著張粉臉,正縮頭縮腦地朝這邊偷覷。雖說是深夜,但架不住她月光下白得發(fā)亮的臉蛋。
那院落,分明是緊鄰著李瓶兒的住處。
李瓶兒這女人在偷窺自己?
眼見那小腦袋“倏”地一下縮了回去,沒入花蔭墻影之中,大官人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紋,卻也懶得點破,只由她去了。
那李瓶兒猛地把頭一縮,背脊緊緊貼在冰涼刺骨的粉墻上,一顆心“突突突”地跳,活似揣了只沒頭沒腦的活兔兒在懷里亂撞,撞得她心口窩子都麻了半邊。
“哎呀呀!莫不是被那老殺才瞧見了?還是叫那冤家瞅了個正著?”她捂著滾燙的腮幫子,那熱氣兒直往耳朵根子上竄,燒得耳垂子都成了兩顆熟透的紅瑪瑙。她暗啐自己一口:“呸!李瓶兒啊李瓶兒,你也是個正經官宦人家出身,怎地學起那扒墻根、聽野漢的勾當來了?”
這些天夜里,她算是摸著門道了。一到星斗滿天、四下里靜悄悄的時辰,隔壁那冤家必定提了根齊眉短棍,在那院中空地上舞弄起來。起初她還只是好奇,可看著看著,眼睛就挪不開了。
那棍子在他手里,活似生了靈性,翻飛起來嗚嗚帶風。更要命的是,每每舞到興頭上,那冤家便嫌身上那綢緞褂子礙事,三下五除二便扯開了襟口,或是索性一把褪了,赤了精壯的上身!月光底下,水銀似地淌在他身上,照得那一身腱子肉,條是條,塊是塊,緊繃繃、油亮亮,隨著他發(fā)力喘息,像活物兒似的在皮下“突突”地跳!
“哎喲喂!”李瓶兒想到這里又有些經受不住了,心里暗叫一聲,只覺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兒里像塞了團棉花。那光景,她何曾見過這種揪心的場面?那胸膛寬得像堵墻,胳膊上鼓起的腱子肉活似剛剝了皮的生栗子,尤其是腰腹間那幾條溝壑,汗珠子順著往下滾……李瓶兒想到此處,兩條腿都軟了半截,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往那墻縫兒上貼緊了些。
“羞煞人也!”她心里雖這般罵著,又有頭貓抓似的癢癢,又是怕被人瞧見的羞臊,又是按捺不住想再瞧一眼栗子肉。只盼著那西門大官人沒瞧著自己,只盼著那老教頭快些回房……她好再……再偷偷地看上一眼,就一眼!
“這挨千刀的老東西!大官人練槍棒練得好好的,偏教人打彈子兒,這不是誤人子弟么…沒那金剛鉆就別來教徒弟…這老幌子擺明了騙錢子兒這吳月娘身為主母也不幫看著一些,倘若我是主母”李瓶兒咬著下唇,心中暗罵,一口一個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