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奸相蔡京
他俯身,熱氣噴在她敏感的耳廓,聲音壓得又低又磁,字字清晰,“知道的,說您是金鑾殿上掛了名的貴婦;不知道的,還當(dāng)是哪個勾欄瓦舍里跑出來的婊子姐兒,離了男人半日就活不得呢!”
林太太被他這刻意的身份提醒和直白的羞辱激得渾身一顫,非但不惱,她非但沒松開,反而像蛇一樣扭得更緊,仰頭看他,眼里的水光幾乎要溢出來,聲音又媚又顫:
“沒了,什么體統(tǒng)端莊威嚴(yán),遇上親爹爹都沒了,只有一個你,一個我,融在水里,化在泥里。”
“奴家就是姐兒,遇見了親爹爹才知道前翻白活了,做姐兒才好,做姐兒才痛快!”她吃吃地笑,帶著破罐破摔的放浪,“在你這活閻王跟前,這身誥命皮子就是累贅!什么金鑾殿誥命頭銜,此刻都抵不上你指頭尖兒一點火!我就認(rèn)你這個‘君’!我就要做你這西門陛下的……先鋒官兒!”
此刻這朝廷的誥命夫人正你儂我儂。
而京城內(nèi)。
高俅一身簇新的朝廷紫袍,被大管家領(lǐng)著盡入蔡京書房里。
望著堆滿古玩字畫、熏著龍涎香的書房里,這堂堂威風(fēng)八面的太尉卻顯得有些局促。每回自己來這太師府,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不自在。
他覷著太師蔡京正倚在紫檀木羅漢榻上,由兩個俊俏小廝伺候著剝一只肥大的陽澄湖蟹。那蟹膏金黃,蔡京慢條斯理地蘸著姜醋,眼皮都沒抬。
“太師,下官今日叨擾,實有兩件棘手事,非得您老人家點撥,心里才踏實。”高俅堆著笑,身子微微前傾。
蔡京“嗯”了一聲,用銀簽子剔出一絲雪白的蟹肉,這才撩起眼皮,那目光渾濁卻深不見底:“高太尉如今圣眷正濃,何事能難倒你?說來聽聽。”
高俅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這滿室的富貴安寧:“頭一件,是那巡鹽御史林如海,奉旨回京述職了。此人……骨頭硬得很!在江南鹽政上,怕是要掀蓋子。”
“下官聽聞,他手里捏著些東西,直指……直指江南鹽稅三年來的短缺窟窿。這要真讓他捅到御前,不知多少人頭落地,怕是連……連根子都要動一動啊!”他話里話外,把“根子”二字咬得極輕,眼睛卻瞟著蔡京的臉色。
蔡京手上的銀簽子頓了一下,蟹膏的油光沾在他保養(yǎng)得宜的指腹上。他慢悠悠吮了一口,才道:“林如海?鹽政積弊,非一日之寒。他想‘清源正本’?呵呵,也得看這水有多渾,底有多深。‘清’字頭上一把刀,別先割了自己的手。”
他語氣平淡,卻字字帶著寒意,“讓他查,查得越‘清楚’越好。水渾了,才顯摸魚的本事,查得越清楚,他就越害怕,太尉只需記住,這京城的風(fēng)往哪邊吹,不是他一個御史說了算的。”
高俅心領(lǐng)神會,知道蔡京是要借力打力,甚至可能讓林如海變成眾矢之的。他忙不迭點頭:“太師明鑒!下官省得了!”
他搓了搓手,臉上顯出幾分真切的憤懣:“這第二件……才真叫下官憋屈!王子騰那廝,仗著如今掌了京城節(jié)度使的兵權(quán),是愈發(fā)跋扈了!連帶著他那些王侯公府的姻親故舊,在京城里橫著走,簡直視王法如無物!”
“昨日……昨日他那個混賬外甥,金陵薛家的薛蟠,當(dāng)街縱馬,竟將我兒高坎撞倒不算,還……還揮拳相向暴揍了我兒一頓!”
“可憐犬子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得,如今還在榻上將養(yǎng)。太師您說,這口氣如何咽得下?長此以往,這群仗著祖蔭的勛貴,眼里哪還有朝廷法度,哪還有您老人家的威嚴(yán)?”
說到最后,高俅聲音里已帶上了哭腔,三分是真疼兒子,七分是借題發(fā)揮。
蔡京終于放下了蟹殼,拿起溫?zé)岬臐衽磷硬亮瞬潦帧K⒅哔矗旖菂s扯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王子騰?呵,不過是仗著祖上那點余蔭,沐猴而冠罷了。一個京城節(jié)度使,就真當(dāng)自己是京城的土皇帝了?
他拿起案頭一個溫潤的玉貔貅把玩著,語氣轉(zhuǎn)冷,“高太尉,令郎受委屈了。不過……打狗也得看主人。薛蟠打的是你高太尉的兒子,可這巴掌,落在誰臉上更疼些呢?”
他頓了頓,看著高俅眼中燃起的怒火,才慢悠悠續(xù)道:“京城這地界兒,看著花團(tuán)錦簇,底下可是暗流洶涌。王子騰想當(dāng)‘王’?也得問問這龍椅上坐的是誰,問問這滿朝文武答不答應(yīng)。”
“僧多粥少,他王家根基淺,蹦跶得越高,跌下來……才越狠。至于那些倚老賣老的勛貴,祖宗的基業(yè),吃不了幾輩子。”蔡京將那玉貔貅輕輕放在案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眼下嘛……由著他們鬧。鬧得越歡,才越顯得有些人……礙眼,該挪挪位置了。太尉你,只需把兵部該抓的抓牢,該看的看好。時候到了,自然是。時候到了。”
高俅聽著蔡京的點播,腰桿也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對著蔡京深深一揖:“下官愚鈍,經(jīng)太師一點撥,茅塞頓開!一切但憑太師做主!”
蔡京揮揮手,仿佛撣去一點灰塵:“去吧。蟹涼了,就不好吃了。”他重新拿起一只蟹,仿佛剛才談?wù)摰牟贿^是些市井閑話。高俅躬著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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