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大官人的商業版圖
堂上哭爹喊娘,號喪也似!
那楊家人兒,一個個如滾地葫蘆、倒栽蔥般,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們連拖帶拽,搡出門去。
大官人立在堂側,冷眼覷著這場腌臜鬧劇,嘴角噙一絲冷笑,到不能這么便宜他們!
他覷著李縣尊猶自氣得胡須亂顫,胸脯子一起一伏,便整了整衣襟,上前一步,抱拳道:
“縣尊大人息怒!這群刁鉆潑皮,狗膽包天,竟敢攀誣楊公公這等貴人的清譽,合該千刀萬剮!只是……”
他話鋒陡轉,掃了一眼向地上癱作爛泥的楊守禮,又看了看那斗篩子般的楊四:
“方才這楊四,賭咒發誓,口口聲聲咬定那婚書是真。如今他侄兒冒充楊公公親眷的腌臜勾當既已戳破,這‘婚書’么……”大官人故意拖長腔調,意味深長,“怕是也未必干凈!”
“依在下愚見,這分明是處心積慮,騙婚詐財、敗壞人倫綱常的惡行,若不重重治罪,繩之以法……豈不壞了清河縣老父母——縣尊大人治下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李縣尊正憋著一腔邪火無處發泄,聞聽此言,猛地一拍驚堂木“啪!”一聲脆響,直震得堂上嗡嗡:
“哎呀呀!本官真是老糊涂了!這等要緊關節,竟還要大官人點醒!真真是被這群殺才氣迷了心竅!!”
他臉上那點懊惱瞬間化作十二分的煞氣,身子一挺坐得筆直,抓起驚堂木,又是“啪!”地一聲,山響!生生將堂下殘余的哭嚎壓了下去:
“住口!爾等刁民聽真!楊守禮、楊四!爾等狗膽包天,罪證確鑿!其一,捏造身份,攀誣內官,意圖脅迫官府,,‘諸詐假官及假與人官者,流二千里’!爾等雖非真官,然假冒近侍親族,其心可誅,其行可鄙,罪加一等!”
“其二,捏造婚書,設局騙婚,圖謀寡婦家產,此乃‘詐欺取財’!‘諸詐欺官私以取財物者,準盜論’!贓值巨大,更是罪不容誅!”
他越說越怒,聲如破鑼,唾沫星子噴出老遠,恨不得立時將這群險些害他丟官罷職的刁民生嚼了:
“主犯楊守禮!身犯冒充近侍親族、偽造文書、詐欺取財三樁大罪!數罪并罰!判:脊杖二十!刺配沙門島!遇赦不赦!家產抄沒,賠付苦主孟娘子!”
“刺配沙門島!遇赦不赦!”這九個字,真如晴天霹靂,又似勾魂牌到!
那楊守禮連哼都沒哼一聲,白眼一翻,口吐白沫,登時死狗般癱軟在地,褲襠里“噗嗤”一聲,黃的白的一股腦兒泄將出來,騷臭之氣,熏得近前衙役直皺眉頭掩鼻。
莫說他,堂下那群楊氏族人,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面如金紙,白眼亂翻,篩糠也似抖作一團,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生怕下一個就點到自家頭上。
何為刺配沙門島?
先在臉上刺下金印,永生永世做個“賊配軍”,受盡世人白眼唾棄。
然后頸扛重枷,腳戴鐵鐐,一路受盡解差鞭打、饑寒交迫、病痛折磨,跋涉千里押送至那山東海外孤懸的絕島。
上了島,更是入了活地獄!
饑一頓,飽一頓?那是妄想!
整日里做牛做馬,服那無窮無盡的苦役。
海風如刀,瘴癘橫行,更要命的是——一旦島上人滿為患,或是糧草短缺,或是時疫流行。
那管營的軍漢便將那些病弱不堪、或是看不順眼的囚徒,用草席一卷,墜上石塊,“撲通”一聲丟進那茫茫大海喂了魚鱉!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幾個。
李縣尊眼皮子都懶得撩一下,那兩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毒的錐子,死死釘在面如金紙、抖似篩糠的楊四叔身上:
“從犯楊四!狗仗人勢,為虎作倀!主謀騙婚,捏造文書,更敢攀誣內官!罪加一等!判:脊杖十五!刺配廣南東路軍牢收管!家產抄沒,一半入官,一半賠付苦主孟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