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軍營中,疲憊的將士們來不及慶祝這場空前的大勝,便在項羽的命令下,開始瘋狂地整備器械。投石機巨大的框架被迅速組裝,八牛弩猙獰的弩臂被拉開上弦,井闌如同移動的巨塔般被推向天雄關。
決戰的號角,已然吹響。真正的天雄關之戰,即將拉開它血色的帷幕。
天雄關,這座曾經象征著大胤王朝不可撼動的鋼鐵壁壘,此刻正承受著來自赤焰的怒火。
震天的轟鳴成為主旋律。數十座經過葉玄改良的配重式投石機,巨大的木制杠桿臂在絞盤令人牙酸的呻吟中被緩緩壓下,沉重的配重箱(塞滿了繳獲的鐵錠和巨石)被高高懸起。匠作營的工匠們手持夜玄設計的簡易象限儀和標尺,緊張地計算著射角和配重比。隨著令旗狠狠揮落。
“放!”
鎖扣崩開的脆響被淹沒在隨后山崩地裂般的咆哮中!配重箱轟然墜落,杠桿臂以撕裂空氣的恐怖速度甩動。網兜中的巨石(或者特制的、內填碎石與粘稠火油的厚陶罐)精準的砸向關墻。
轟!咔嚓!
巨石如同長了眼睛,精準地親吻著垛口的薄弱處、箭樓的支撐柱、甚至城門樓的飛檐。特制的火油陶罐在城頭或城內建筑群中凌空爆開,粘稠的烈焰如同附骨之疽般潑灑開來,點燃一切可燃之物,濃煙滾滾,引發守軍絕望的哭喊和混亂的撲救。
宇文灼在關樓上看得目眥欲裂,他引以為傲的城防工事,在對方這種“指哪打哪”的精準轟擊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千瘡百孔。守軍士兵蜷縮在殘破的垛口后,每一次巨石破空的尖嘯都讓他們渾身顫抖,死亡的恐懼扼住了每一個人的咽喉。
比投石機轟鳴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撕裂靈魂的“崩!”響!那是八牛巨弩(重型床弩)的怒吼。這些由夜玄設計監造、匠作營傾盡全力打造的攻城兇器,需要十余名赤焰軍中最強壯的戰士合力,才能用沉重的絞盤拉開那數股堅韌無比的復合獸筋弓弦。弩槽內,靜靜躺著的,是夜玄心血的凝聚——重型破甲弩箭。箭桿粗如嬰兒手臂,箭頭則是沉重無比的三棱破甲錐,寒光閃爍,帶著螺旋狀的放血槽,只看一眼便讓人遍體生寒!
“目標!城門包鐵結合處!發射!”
崩!——轟!
震耳欲聾的弦音響起,弩箭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黑色閃電,帶著毀滅性的動能,狠狠撞擊在包裹著厚厚精鐵的巨大城門之上。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城門劇烈地顫抖,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在鐵皮表面擴散。被命中的位置,精鐵瞬間凹陷、扭曲變形。這不僅僅是撞擊,更是對城門結構毀滅性的打擊。當弩箭的目標轉向城頭,那景象更是恐怖——一道烏光閃過,垛口后試圖集結的一小隊守軍,連同他們的盾牌和鎧甲,如瞬間化作漫天血霧和破碎的肢體。其精準的貫穿力和毀滅性的動能,讓所有目睹的守軍都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
然而,真正讓守軍陷入絕望深淵的,是那十幾座如同移動山岳般緩緩逼近的井闌(攻城箭塔)。在夜玄的規劃和赤焰軍工匠的巧手下,這些巨獸底部裝有堅固的木輪,由成隊的牛馬和士兵奮力拖拽,如同緩慢移動的堡壘。它們甚至比天雄關的城墻還要高出近一丈!塔身外部覆蓋著多層浸透泥漿的生牛皮,極大地增強了防火能力。當井闌最終抵近城墻一箭之地時,其頂部平臺如同懸在守軍頭頂的利刃。
“弓箭手!登塔!”
赤焰軍中最精銳的弓箭手如同敏捷的猿猴,沿著內部的階梯蜂擁而上。當他們踏上那比城頭還高的平臺,視野豁然開朗。整個關墻后方、城門洞內的甬道、甚至城內縱深的一些集結區域,都暴露在他們的箭矢之下。
“自由射擊!優先軍官!壓制垛口!”
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井闌平臺上瞬間爆發出密集如雨的箭矢破空聲。
“咻咻咻!”
箭雨如同死神的鐮刀,居高臨下的射擊,賦予了箭矢更強的穿透力和更遠的射程。躲在垛口后的守軍不再安全,只要露出一點身體,就可能被精準射殺。城門洞里試圖增援的士兵成了活靶子。
城內的預備隊集結地、糧草堆、甚至指揮所附近,都時不時有冷箭落下,帶來死亡和巨大的恐慌。宇文灼絕望地發現,自己士兵的反擊被徹底壓制,城頭幾乎成了無人敢踏足的死亡之地。井闌的存在,讓赤焰軍擁有了一個永不陷落的、居高臨下的火力平臺。而城墻上的守城弩和投石機都被精準打擊,早就成為一堆廢料了。
在夜玄打造的這套立體、精準、致命的遠程火力網日夜不停地蹂躪下,天雄關如同一個被剝去外殼的巨蚌。城墻外層被砸得坑坑洼洼,垛口殘破不堪,箭樓搖搖欲墜,城門傷痕累累、內部結構受損。守軍日夜處于高度緊張和持續傷亡之中,士氣徹底崩潰,僅靠宇文灼的威望和督戰隊的刀鋒,勉強維持著搖搖欲墜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