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神識掠過焦黑的斷枝,深入側后方的密林。
那身影藏在一叢灌木后,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朝這邊張望。
細碎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映出一張緊張的小臉,是一個穿著紅色棉襖的小姑娘。
李寶瓶。
原是馬瞻與崔明皇離開車隊已近一個時辰,遲遲未歸。
眼見日頭西斜,暮色漸起,霞光染透半邊天空,眾人不免心生憂慮。
李寶瓶與董水井商議后,決定分頭尋找。
小姑娘心思細膩如發,在林中穿梭時,隱約聽得這片林子深處似有異動,也不怕是不是虎熊出沒,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靠了過來。
當她看清林間景象,尤其是看到倒在地上一身血跡、氣息奄奄的馬瞻時,頓時嚇得小臉煞白,倒吸一口涼氣。
只是小姑娘未像尋常孩童般失聲驚呼。
她定了定神,微一抿唇,快速跑到林照身邊,仰起頭,聲音雖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
“林師兄,馬先生他……這是怎么了?”
林照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從方寸物中取出一把翠綠的槐樹葉。
暮色中,這些葉片依然鮮亮欲滴,頗為神異。
小鎮老槐樹的槐樹葉,他這些年還真薅了不少。
上次抓了一把救劉羨陽,還剩下一大籮筐,全放在方寸物中了。
他取了三片最為飽滿的槐葉,輕輕塞入馬瞻舌下,讓其含住,剩余的則仔細地放入老人貼身的衣衫內袋之中,貼近心口的位置。
在楊家鋪子當伙計時,確實跟楊老頭和那位坐堂郎中學過幾分醫術,但也頂多是把個脈、辨別些草藥,治治風寒感冒、跌打損傷。
經脈寸斷、竅穴自毀這等涉及修行根本的重創,早已超出了他所能處理的范疇。
這個時候全靠這些槐樹葉了。
做完這一切后,林照轉過頭看向李寶瓶,微微蹙眉,反問道:“你怎么來了?”
李寶瓶深吸一口氣,語速略快但條理分明地解釋道:
“馬先生和那位崔先生離開車隊許久未歸,天色漸晚,我們就有些擔心,我和董水井便商量著出來尋一尋。李槐那小子也想跟來,被林守一攔下了,我也沒同意,他年紀太小,來了也幫不上忙,說不準還得讓我們分心找他?!?/p>
林照聞言,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不止一頭、小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姑娘。
心想你年紀也不大啊,怎么膽子就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