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若的謠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最初只在夏氏宗族內部漾開幾圈漣漪,但很快,這惡意的揣測便借著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悄然在京城某些圈子里擴散開來。內容愈發不堪,不僅污蔑夏簡兮清白,更影射夏家與罪臣易星河或有勾結,其女方能幸免于難。
這謠言比之前的流言更惡毒,直指女子最珍視的名節,更是將夏家置于通敵叛國的危險邊緣。
沁竹苑內,氣氛凝重。時薇氣得眼圈發紅,聽晚也緊蹙眉頭。夏簡兮端坐案前,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握著書卷的指節微微泛白。她料到會有人借機生事,卻沒想到發難的竟是自家族人,用的還是如此陰損的招數。
“小姐,不能讓語若小姐再這么胡說八道下去了!奴婢這就去找她理論!”時薇按捺不住,就要往外沖。
“站住。”夏簡兮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此刻去鬧,只會將事情越描越黑,正中她下懷。”
“難道就任由她污蔑嗎?”時薇急道。
夏簡兮放下書卷,眸光清冷:“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這濁水,也不能任其蔓延。”她沉吟片刻,對聽晚吩咐道,“去請母親過來一趟。”
夏夫人很快趕到,聽聞此事,亦是又驚又怒:“語若這孩子,怎可如此糊涂!竟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她握住女兒的手,心疼道,“兮兒放心,娘這就去找你叔父嬸娘,定要他們嚴加管教,絕不容許她再信口雌黃!”
“母親稍安。”夏簡兮反握住母親的手,搖了搖頭,“此刻叔父嬸娘出面壓制,只怕族中他人會覺得我們心虛,以勢壓人。謠言如野火,堵不如疏。”
“那你的意思是?”
夏簡兮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既然她說我名譽有損,那我們便讓所有人都看看,夏家大小姐,究竟是何等風范。母親,三日后,不是原定要在家中舉辦賞花宴,邀請京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和相交甚好的世家夫人小姐嗎?宴會照常舉行,而且,要辦得比以往更隆重。”
夏夫人立刻明白了女兒的意圖。這是要以最坦然、最高調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以自身的氣度與從容,擊碎那些虛無的謠言。
“好!就依你!”夏夫人重重點頭,“娘這就去安排,定讓這場宴會風光無限!”
接下來的兩日,夏府上下為賞花宴忙碌起來。夏簡兮更是親自過問各項細節,從花卉擺放、茶點選擇到曲目安排,無不精心。她表現得異常鎮定,仿佛外界風雨與她無關。
然而,暗流并未停止。就在賞花宴前一日,夏語若竟在一次小范圍的閨秀聚會上,更加露骨地散布謠言,甚至暗示夏簡兮能得攝政王青眼,亦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這話很快便傳到了攝政王府。
是夜,夏簡兮正準備安歇,窗外傳來熟悉的輕叩聲。
她心有所感,推開窗,易子川果然立于月下,玄色常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雙眸子,亮得驚人,帶著一絲未散的戾氣。
“明日的賞花宴,照常進行。”他開門見山,聲音比夜風更冷,“本王會送你一份‘賀禮’。”
夏簡兮心中微動:“什么賀禮?”
易子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屆時你便知曉。”他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