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谷!
當黑蝎那嘶啞卻帶著狂喜的呼喊穿透石林嗚咽的風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斷臂老陳耳邊時,他那顆早已被絕望和疲憊凍結的心臟,猛地劇烈搏動了一下!
“赤焰谷!信號?!”老陳布滿血污和皺紋的臉上,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渾濁的老眼瞪得滾圓,幾乎要裂開。他猛地扭頭,望向黑蝎聲音傳來的方向——嶙峋怪石的縫隙間,隱約可見一道深紅色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巨大山體輪廓,在鉛灰色天幕下沉默矗立!那正是赤焰谷的標志性屏障——焚天巖壁!
而就在那巖壁底部,一處極其隱蔽、被巨大風化石柱半掩著的狹窄隘口處,幾點微弱卻頑強跳動的橘紅色火光,在深沉的暮色中清晰可見!那是炎石部落特有的、用赤焰谷底一種耐燃油脂混合礦石粉末制成的信號火把!只有部落的核心戰士才知道點燃它的特殊方式!
“是…是族長的信號!他還活著!部落…部落還在!”老陳的聲音帶著哭腔,干裂的嘴唇顫抖著,巨大的狂喜和隨之而來的、對族長和部落處境的深深擔憂,如同冰火交織,沖擊著他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
“快!帶上少主!走!”他嘶吼著,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和另外兩個傷勢較輕的礦奴一起,抬起林風的擔架,朝著那希望的火光跌跌撞撞地沖去!黑蝎也拖著斷腿,咬牙跟上。生的希望,如同強心劑,暫時壓倒了傷痛和疲憊。
石林邊緣到谷口的距離并不遠,但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嶙峋的怪石如同攔路的惡鬼,腳下是松軟的流沙和鋒利的碎石。當他們終于沖出最后一片石影,踏足到赤焰谷入口那片相對堅實、鋪滿暗紅色礫石的地面時,一股混雜著硫磺味和淡淡血腥氣的熱風撲面而來。
谷口狹窄,僅容三四人并行。兩側是高聳入云、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無數歲月的暗紅色巖壁,散發著灼熱的氣息。那幾支插在巖壁縫隙中的信號火把,正頑強地燃燒著,橘紅色的光芒照亮了入口處一片不大的區域。
然而,預想中族長帶著戰士接應的身影并未出現。只有一片死寂。
“族長?炎坤族長!”黑蝎焦急地朝著谷內壓低聲音呼喊,回應他的只有嗚嗚的風聲穿過谷道。
斷臂老陳的心猛地一沉。他放下擔架前端,警惕地環顧四周。信號火把還在燃燒,說明人離開不久,或者…是刻意留下指引!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讓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小心!”老陳突然低吼一聲,目光銳利地掃向谷口左側一片巨大巖石的陰影處。那里,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氣息波動!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陰影中猛地竄出兩道身影!速度極快,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搏殺后的疲憊!
“老陳!黑蝎!”一個熟悉而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和無法掩飾的虛弱。
是炎坤族長!還有一名渾身浴血、幾乎成了血人的年輕戰士!
“族長!”斷臂老陳和黑蝎又驚又喜,連忙沖上去攙扶。
炎坤的狀態極其糟糕。他半邊身子幾乎被鮮血浸透,那處深可見骨的刀傷周圍皮肉翻卷,被他自己用燒紅的匕首粗暴地燙過,勉強止住了大出血,卻散發著焦糊和血腥的混合氣味。他臉色慘白如金紙,嘴唇干裂發紫,氣息微弱而急促,全靠那名年輕戰士撐著才沒有倒下。年輕戰士也好不到哪去,胸口一道爪痕深可見骨,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
“快…快進谷…”炎坤看到老陳和擔架上的林風,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即又被巨大的焦慮取代,他喘息著,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趙…趙鋒那狗賊…派了‘罪罰營’…圍…圍剿部落…谷口…谷口被他們用陣法封住了!里面…里面在血戰!快…快想辦法…救族人!”
“什么?!”斷臂老陳和黑蝎如遭雷擊!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更深的絕望淹沒!
罪罰營!仙盟專門用來鎮壓罪域暴動、清剿“余孽”的劊子手部隊!他們裝備精良,手段殘忍,對罪民有著絕對的壓制力!而且…谷口被封了?!
“陣法?在哪里?”斷臂老陳急聲問道,目光掃向谷口兩側巖壁和地面。
“看…看那里…”炎坤艱難地抬起沒受傷的手臂,指向谷口上方一處不起眼的巖壁凸起。只見那暗紅色的巖石表面,被刻下了三道交錯的血色符文,符文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的紅光,若不仔細看,幾乎與巖石融為一體。一股隱晦但充滿禁錮和排斥的靈力波動,正從符文上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墻壁,封鎖了整個谷口通道!
“血…血禁封門陣…是仙盟…禁錮礦區的…基礎陣法…”炎坤喘息著解釋,“雖然…簡陋…但…沒有靈力…根本無法從外面…破開…”
“該死!”黑蝎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巖壁上,碎石簌簌落下。沒有靈力,他們這些被戮仙鎖禁錮的罪民,在這些基礎陣法面前,也如同凡人面對鐵壁!硬闖?只會被陣法的反噬之力絞成肉泥!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眾人淹沒。聽著谷內深處隱隱傳來的、被陣法阻隔而顯得沉悶模糊的喊殺聲、兵刃碰撞聲、以及族人臨死的慘嚎,每個人的心都如同被撕裂!
就在這時!
擔架上,一直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林風,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眉心處,那枚由混沌珠烙印形成的、如同星辰塵埃般黯淡的印記,驟然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灰芒!
嗡——!
一股微弱卻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波動,以林風的身體為中心,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
這股波動極其隱晦,如同水面的漣漪,瞬間掠過了谷口那三道散發著禁錮之力的血色符文!
就在波動觸及符文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