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遙的后悔溫顏不知曉,她在昏昏沉沉中再次陷入可怕的夢魘。
溫顏的意識再次來到那一天的場景:身懷六甲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她痛得身體都要裂開,可是卻沒有人為她簽字打無痛,她就這樣絕望痛苦的熬著。
女子絕望的看向她的丈夫,她的婆婆,還有周圍的所有人。
溫顏想到她的意圖,從隔壁沖出來,想要拉住她。
但女子仍舊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告別這個冰冷的世界。
鮮紅的血流了滿地,刺痛了溫顏的眼睛。
謝之遙在一旁聽到傳來壓抑的嗚咽聲,像小獸在暗處舔舐傷口。
謝之遙連忙放下手中還未擰干的毛巾,輕輕的拍著溫顏的肩膀,想要將溫顏從噩夢中叫醒。
可是風寒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下,溫顏怎么也醒不過來,只能無助的在睡夢中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鮮血淋漓。
謝之遙見溫顏緊閉的雙眼忽然劇烈地掙扎了幾下,眉頭痛苦地擰緊,像被無形的荊棘死死纏繞。
一聲破碎的嗚咽從她喉嚨深處掙扎著擠出來,含混不清,帶著夢囈特有的模糊和撕裂感:“不要。。。。。。。不要跳。。。。。。。不要”
眼淚無意識的從溫顏的眼角流下,沒入枕頭,謝之遙心疼的坐在床邊將溫顏抱在自己懷中,在耳邊不斷地安慰溫顏,“顏顏,都是夢,別怕,別怕。。。。。。”
“為什么。。。。。。。。。為什么。。。。。。要拋下我。。。。。。。謝。。。。之遙。。。。。你怎么。。還不來”溫顏滴滾燙的水珠毫無征兆地濺落在謝之遙的手背上。
謝之遙渾身一僵,仿佛被冰冷的電流瞬間貫穿,那灼痛感尖銳地扎在皮膚上,卻遠不及心底驟然掀起的驚濤駭浪。保持著半抱著的姿勢,一動不敢動,呼吸都停滯了。
托著溫顏后頸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冰涼一片。那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密密麻麻扎進他的耳膜,刺進他的心臟。
這三年她究竟發生了什么,她到底經歷了什么,誰能告訴他。
謝之遙無力的紅著眼眶,看著溫顏的眉眼,這些年,你究竟經歷了什么?
謝之遙艱難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灼熱滾燙,仿佛帶著溫顏身上的高熱,燙得他喉頭發緊。
“水……”溫顏的喉嚨里擠出一點微弱模糊的氣音,眼睫在不安穩的睡眠中劇烈地顫動,仿佛在與什么無形的重負掙扎。
謝之遙拿起床邊的水杯,杯壁溫熱,是剛剛好的溫度。
謝之遙俯下身,一只手穩穩托住她的后頸,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將杯沿湊近她干裂的唇邊。小心的用勺子舀起一點溫水,動作輕柔得如同觸碰易碎的珍寶。
溫水終于緩慢地、一點點浸潤了她干渴的唇瓣。
溫顏無意識地微微吞咽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一點細微的、滿足的咕噥。
幾口之后溫顏便沒有再喝,謝之遙小心的將溫顏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溫顏眉頭卻驟然擰得更緊,身體在薄被下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仿佛在夢里被什么更沉重的東西壓垮了。
破碎的聲音再次逸出,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每一個字都像冰碴子,插入謝之遙的神經:“為什么。。。。不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