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時辰,斥候們終于回來了,為首的斥候臉色帶著幾分沮喪:“殿下,谷里是空的。”
眾人心里“咯噔”一下,跟著走進(jìn)峽谷。
只見谷地中央確實有一片被踩踏過的草地,地上散落著破舊的氈房支架,篝火的灰燼還沒完全熄滅,甚至能看到幾處拴馬的木樁——種種痕跡都證明,北元大汗脫古思帖木兒曾在此地駐牧,可顯然已經(jīng)撤離多時。
“來晚了一步。”常茂踢了踢地上的氈房碎片,語氣懊惱,“這孫子跑得還真快。”
康鐸也皺著眉:“咱們?nèi)找辜娉蹋€是被他甩了?難道殿下的推算錯了?”
聽到這話,朱高熾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他娘的,推算歸推算,可行軍打仗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草原地形復(fù)雜,天氣多變,誰能保證沒有意外情況?
脫古思帖木兒帶著那么多人馬,隨時可能變向,哪怕經(jīng)緯度算得再準(zhǔn),也架不住對方臨時改道。
再說了,這次奇襲本就是一場賭運氣的事。
能趁對方松懈時撿漏擒獲,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若是對方早有防備,或是已經(jīng)轉(zhuǎn)移,那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五千羽林衛(wèi)在草原上漫無目的地耗著。
脫古思帖木兒這一脈,從他爺爺元順帝開始就精通跑路之策,堪稱“逃跑世家”。
當(dāng)年元順帝能從大都一路跑到漠北,他父親愛猷識理達(dá)臘能在明軍追擊下數(shù)次脫身,到了他這里,怕是把祖?zhèn)鞯奶优鼙臼戮毜酶恕?/p>
鬼知道這家伙會往哪兒逃?說不定此刻正繞著戈壁轉(zhuǎn)圈,專挑明軍想不到的路線走。
眼下能做的,只有順著痕跡追下去。
推算雖有偏差,但總比瞎闖強;運氣雖難料,但至少還有一線機會。
真要是追不上,那也是天意,總好過在特林等著消息,眼睜睜看著大功旁落。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氣餒。
五千羽林衛(wèi)千里奔襲,卻撲了個空,換誰心里都不好受。
朱雄英更是攥緊了拳頭,望著空蕩蕩的谷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地上查看痕跡的王弼突然站了起來,臉上非但沒有沮喪,反而透著一股興奮。
這位沙場老將捻起一撮灰燼,又踢開一堆馬糞,指著地上的痕跡對眾人道:“你們看這里!”
眾人圍過去,只見王弼指向的地方,散落著幾個破碎的陶罐,罐底還殘留著深色的液體痕跡,湊近一聞,竟有淡淡的酒氣。
旁邊的草地上,還能看到被踩爛的羊肉骨頭,甚至有幾枚鑲嵌著寶石的腰帶扣——顯然是逃亡時慌亂中掉落的。
“看到?jīng)]?”王弼指著這些痕跡,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這脫古思帖木兒,倒是個會享受的!帶著這么多人馬逃竄,居然還帶著酒水、肉食,連鑲嵌寶石的腰帶都沒舍得丟!”
他又走到拴馬樁旁,指著地上的蹄印:“你們瞧這馬蹄印的深淺,還有這些牛糞的新鮮程度——隊伍里有不少牛馬,輜重肯定不少,不然不會留下這么深的轍痕。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根本沒把逃亡當(dāng)回事,一路上照樣飲酒作樂,壓根沒想著輕裝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