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還是個脾氣暴躁的主兒。
“別介啊!”李景隆擠眉弄眼地湊過去,從袖中摸出半塊碎銀塞到對方手里,“兄弟我從通州來,好不容易攢了些糧食,本想賺點辛苦錢,誰知剛到這兒就碰著您這大手筆的。”
他壓低聲音,“實不相瞞,我這車糧……”
“行了行了!”周富海不耐煩地打斷他,“過秤驗貨!”
趁著伙計們忙活的間隙,李景隆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老哥,這么個收法,就不怕虧本?”
“虧?”周富海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得意,“我們東家說了,只要卡死糧道,二十天后……”他突然警覺地閉上嘴,上下打量李景隆,“你問這么多干嘛?”
“嗨!我這不就是好奇嘛!”李景隆拍著胸脯大笑,“您不知道,我路上聽說滄州、薊州的糧商全往天津趕,還以為能分杯羹呢?!?/p>
“分羹?”周富海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得直不起腰,“告訴你,滄州的糧船全被扣在碼頭,薊州的官道早被我們的人守死了!北平來的糧商,哪個不得看我們東家臉色?”
他湊近李景隆,酒氣噴在對方臉上,“實話跟你說,只要天津官倉見底,到時候……”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百文一升都有人搶!”
五百文?
他媽的這些畜生!
李景隆心中暗罵,面上卻裝出震驚的模樣:“五百文?!這、這不是要人命嗎?”
“命?”周富海獰笑一聲,抽出腰間短刀在掌心拍了拍,“在糧食面前,人命值幾個錢?”
他突然臉色一沉,“你小子話太多了!要是敢走漏半點風(fēng)聲……”
“不敢不敢!”李景隆連連后退,“我就是個小糧販子,只求能跟著各位爺喝點湯?!彼噶酥缸约旱募Z車,“要不這樣,我這車糧按四十文一升賣給您,您看……”
“四十文?你這什么狗屁糧食?”周富海瞥了李景隆一眼,直接帶人離去。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個偷奸耍滑的主兒,所以才故意降價。
這種摻了東西的糧食,正好讓他們賣給官府!
看著周富海帶人遠去的背影,李景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轉(zhuǎn)身躍上糧車,掀開油布一角——里面裝的哪里是什么糧食,分明是捆扎整齊的茅草。
“大人,咱們怎么辦?”隨行的親衛(wèi)低聲問道。
“怎么辦?”李景隆望著遠處如火龍般的糧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讓他們收。收得越多,陷得越深。”
“通知高熾,魚兒已經(jīng)咬鉤,就等著收網(wǎng)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