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成了!”平兒喘著氣,壓著嗓子,臉上帶著喜色。
鳳姐聞言,那蒼白的臉頰瞬間飛起兩團活泛的紅暈,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翹起,連帶著頭疼也輕快了幾分。
這歡喜勁兒還沒過心口,鳳姐那腦子轉得比風車還快,一個念頭猛地竄了上來:
“那日在觀音庵…那可兒身上那股子味兒…黏糊糊的,分明是剛偷了漢子才有的膻氣!究竟是不是這西門大官人,倆人到底有什么關系?”
這個念頭一起,鳳姐只覺得一股子又酸又辣、混雜著窺破秘密的熱氣,一下從腳底板直沖上頂門心!那股子興奮勁兒,連頭疾似乎都好了不少。
“平兒!”鳳姐的聲音拔高,揮著手,那腰肢一擰,肥臀一擺,已是風風火火地要下地:“去天香樓!明日找可兒一起去那水月庵!”
鳳姐裹著件厚實的猩猩氈斗篷,風風火火闖進天香樓。
樓里陰冷空曠,只點著幾盞昏黃的長明燈,映得四壁慘慘戚戚。
只見秦可卿穿著一身素白孝服,正跪在蒲團上,合掌閉目,口中念念有詞。
那孝服寬大,卻掩不住她天生的風流裊娜,更不要說那對龐然大物。絕色的臉蛋上透著一股子守寡婦人特有的、禁欲卻又引人遐思的韻致。
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側臉上,睫毛長而密,投下淡淡的陰影,更添幾分楚楚可憐,也襯得那兩片薄唇愈發失了血色,如同凋零的花瓣。
鳳姐的腳步聲驚動了秦可卿。她身子微微一顫,緩緩睜開眼,那雙含情目里先是閃過一絲驚惶,看清是鳳姐,才勉強扯出一個柔弱的笑容:“嬸子……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頭疼可好些了?”
“我這頭風,一陣一陣的,死不了人!”鳳姐笑道開門見山,“明兒你陪我去趟水月庵!”
秦可卿聞言,身子明顯一僵,那跪在蒲團上的圓潤臀兒也繃緊了些,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嬸子……這……怕是不妥。我尚在孝中,按規矩……實在不好隨意出府。”
鳳姐嘆道:“去尼姑庵進香祈福,給蓉哥兒積攢些陰德,這是天大的正經事!佛祖面前,誰敢嚼舌根子??”
“再說了,”鳳姐話鋒一轉:“咱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到了庵里,你只管去給蓉哥兒多添些香油錢,多請幾位師父,誠心誠意地念上幾卷《往生咒》助他早登極樂!這才是正經的孝道!”
“你只管跟著我去,到了那兒,自有你的好處!珍大哥那里,我自會幫你打個招呼。”
“嬸子……說得是……”秦可卿嘆了口氣,點點頭:“我陪嬸子去便是了。”
“這才是個明白人兒!”鳳姐臉上綻開一個艷麗的笑容。
西門大官人騎著馬兒,不多時,便來到李師師那座僻靜卻處處透著奢靡精巧的別院。
遠遠便瞧見院門口石獅子旁縮著個黑影,正凍得跺腳搓手。不是玳安是誰?
玳安一見西門慶身影,,忙不迭地小跑著迎上來,臉上堆滿諂媚又帶著點邀功的笑:“大爹!您老可回來了!”
“事兒,都辦妥了?”西門慶下馬,任由玳安接過馬鞍。
玳安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的諂笑也收斂了幾分,換上一種精明干練的神色,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回稟:“回爹的話,妥了!按您老的吩咐,恩威并施,軟硬都使足了!”
“五十兩雪花官銀,足秤足色!小的親手交到他婆娘手里,那婆娘攥得死緊,指甲都快掐進肉里了!”他嘿嘿一笑,帶著點市儈的得意:
“小的也把話撂明白了:事兒辦得干凈漂亮,事成之后,另有百兩紋銀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