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樓聞聽此問,臉色倏地一暗,螓首垂得更低,幾乎埋進(jìn)胸前,聲音也細(xì)弱蚊蠅,透著幾分苦澀與無奈:
“稟大官人。一則是奴家平日宅中用度,人情往來,打點各方!”
“二則楊氏那些族中長輩,逢年過節(jié),紅白喜事,總……總孝敬一二,推脫不得!”
她頓了頓,才艱難續(xù)道:“……再有前些時,為……為與大官人爭。奴家……奴家把歷年積攢下的兩千余兩存銀,盡數(shù)填了進(jìn)去……猶嫌不足,還……還挪借了些印子錢……”
話到最后,已是聲若游絲,帶著顫音。
大官人面上雖只眉毛微挑,心底卻翻江倒海,若非自己搬動了清河縣達(dá)官貴人開張撐場面,又借著這由頭,推出那‘十人成團(tuán)’的法子……這一局,鹿死誰手,還真難說!
這孟玉樓,倒是個敢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的狠角色!
這一趟救她回來,少說也有三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落袋!
更妙的是,這美艷的小寡婦竟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如今這清河縣里,從絨線鋪子到布莊行當(dāng),再到那綢緞莊,上下幾道關(guān)口,如今都捏在自己手心里。
只消再收羅幾個頂尖的巧手裁縫,便能將那些綾羅綢緞都變作時新衣裳,開一個大型成衣鋪子!
將這成衣買賣直搗那京師并南方繁華地面,也是日進(jìn)斗金的營生!
想到這里。
大官人仔細(xì)打量著這個女人!
只見她跪得筆直,身上還穿著白荷潞綢襖兒,鵝黃挑線裙子。
臀兒沉甸甸地壓在腳后跟上。
而那雙腿修長,自豐臀下筆直地向前延伸,雖極力并攏,卻因著腿肉豐腴,膝蓋內(nèi)側(cè)仍不免緊緊相貼。
將那一段腿根至膝上的豐腴曲線勾勒得飽滿溢出。
燭光搖曳,映得她裙襖上金線閃閃,卻也照出她額角滲出的細(xì)汗,幾縷鬢發(fā)狼狽地黏在粉腮旁。
那精心打扮的富貴氣象,與這屈辱跪姿、緊繃的衣料下呼之欲出的豐腴,形成一種奇異而強(qiáng)烈的對比——真真是:
羅綺裹玉山,跪地顯真章。肉豐脂厚處,狼狽更添香!
大官人慢悠悠啜了口茶,淡淡說道:“你既進(jìn)了府里當(dāng)丫頭使喚。外頭那兩個鋪子營生,便交出來把,我讓徐直一并料理。”
孟玉樓聽罷,如遭雷擊,那雪白的頸子猛可里一挺,櫻唇微啟,似有萬語千言堵在喉頭,終究只化作一團(tuán)濁氣,硬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