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肉里,肚腸里早已翻江倒海:
“好!好一個粉頭小賤人!本該千人壓、萬人騎的!仗著在窯子里學(xué)得這些沒臉沒皮的服侍人勾當(dāng)!連洗臉、刷牙、抹香露這點(diǎn)子事,都能弄出這許多狐媚子手段,變著法兒地勾引爺?shù)幕陜海≌嬲媸窍伦鞯焦穷^縫里去了!”
第172章后宮爭寵,‘殘酷’如斯
她一面在將李桂姐千刀萬剮,一面卻瞪大了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杏眼,死死盯住李桂姐的每一個動作:
那玉手如何焐熱花露,指尖如何蘸取,掌心如何揉開,指腹如何摩挲爺?shù)拿嫫ぃΦ朗禽p是重,角度是偏是正!
“小淫婦!你給老娘等著!你這些鉆營取巧、賣弄風(fēng)騷的窯姐兒把式,老娘看一遍就能學(xué)個十足十!待我細(xì)細(xì)琢磨透了,再添上幾樣更入骨的新鮮招數(shù),定要做得比你更殷勤、更勾魂、讓爹爹一千一萬個離不得!”
“到那時節(jié),看你還拿什么在老娘面前顯擺!總要輪到你給老娘端盆子缽盂的時候。”
西門大官人被李桂姐這一套伺候得通體舒泰,這才心滿意足地起身。
他順手在那粉嫩的臉蛋兒上拍了兩下,笑道:“你來這倉促,那些首飾頭面、鮮亮衣裳我也沒讓你帶來,委屈你先將就著用她們幾個的舊物。”
大官人頓了頓,續(xù)道:“待爺?shù)瞄e了,親自帶你去銀樓,揀那頂好的赤金頭面、珍珠翡翠,給你置辦齊全!再去綢緞莊,扯幾匹蘇杭時興的料子,給你做上幾身鮮亮簇新的衣裳,包管比以前都體面!”
那李桂姐原本正與潘金蓮互相飛著眼刀,暗地里較勁。乍聞此言,只見她那張粉面先是驚愕地一滯,隨即眉眼瞬間舒展開來,仿佛三月桃花驟放,一股巨大的狂喜直沖頭頂!
她身子一軟,“哎喲”一聲嬌呼,作勢就要雙膝跪地謝恩:“老爺?shù)亩鞯洌摇蹦窍ドw彎兒還沒著地,早被西門慶眼疾手快,一把摟進(jìn)懷里。
“起來起來!”西門慶摟著她軟玉溫香的嬌軀,大手在她腰臀處揉捏了一把,渾不在意地笑道:“府上有規(guī)矩但沒這么大!用不著動不動就下跪磕頭,沒的折了福分。這種事福上一福,盡心盡力把爺伺候舒坦了,比什么都強(qiáng)!”
李桂姐被他摟在懷中,如同得了圣旨綸音,一顆心歡喜得幾乎要跳出腔子!她連連點(diǎn)頭,那聲音又甜又糯:“老爺疼奴家,奴家曉得了!定當(dāng)盡心竭力伺候爹!”
說話間,身子更是像沒了骨頭似的,恨不得把自個兒揉碎了,化進(jìn)西門慶的胸膛里去,一雙玉臂也緊緊環(huán)住了老爺?shù)难?/p>
一旁的金蓮兒,又眼睜睜看著那小賤人得意忘形地揉在老爺懷里,一張俏臉早已褪盡了血色,變得煞白煞白,那白里還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惶恐——生怕自己就此被比了下去,失了寵愛。
好在西門慶并未厚此薄彼。他安撫完李桂姐,果然也踱步過來,伸臂將僵立著的潘金蓮也一把攬入懷中,大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你這小人兒也莫急眼!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份兒!好好在宅里乖乖巧巧的,也給你添置!”
潘金蓮被他這一抱一哄,那煞白的臉色瞬間回暖,如同抹了胭脂,眉眼也立刻舒展開來,綻出一個又甜又媚的笑靨,嬌聲道:“奴謝謝爹爹”
說話間,還不忘扭過頭,沖著一旁的李桂姐,示威似地飛了個眼刀子,小鼻子得意地一哼。
西門慶左擁右抱,看著懷里兩個尤物眉來眼去、暗潮洶涌的模樣,他忽然想到如薛寶釵可卿那些端方守禮、講究體面的官宦小姐。
若是端著架子這后院,憑她們那點(diǎn)子清高做派、閨閣手段,如何斗得過這這種妖精?怕不是三兩天就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想必也得自我調(diào)教,學(xué)習(xí)進(jìn)步不可!
眼見大官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桂姐與潘金蓮臉上那點(diǎn)和諧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桂姐沖著潘金蓮的方向,從鼻子里冷冷地、極輕蔑地“哼”了一聲,下巴高高揚(yáng)起,扭著水蛇腰,一步三搖地徑自回房去了,那背影都透著十二分的得意與不屑。
潘金蓮被她這一“哼”激得心頭火起,也毫不示弱地朝著李桂姐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從牙縫里擠出更響的一聲“哼!”,這才踩著重重的步子,帶著一肚子尚未消散的酸氣與算計(jì),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暫時偃旗息鼓,只待下次交鋒。
西門大官人來到廳中,既然這便想起一樁要緊事。他揚(yáng)聲喚道:“來人!速去傳來旺、來信三個過來!”
不一時,來旺和來信這兩個副管事便垂手肅立在面前。西門慶端坐椅上,手指敲著桌面,沉聲道:“鋪?zhàn)永飳こ5暮季I蘇緞庫存將罄,須得盡快補(bǔ)貨。你兩個并綢緞鋪的倉庫管事,帶上兩千兩雪花官銀,即刻動身,往張大戶曾經(jīng)南邊老主顧那里去!”
“頂好的云錦、蜀錦、織金緞子,若有新巧時興的,也一并多進(jìn)些!要緊的是那些走量的尋常緞子,務(wù)必多多益善,速速辦妥運(yùn)回來!”
“最重要好好學(xué),再撿上你們各自手上的伶俐小廝,連并著他們和你們兩個好好學(xué),誰先摸清綢緞門道,爺就讓他多掌個鋪?zhàn)印!?/p>